“鸾儿受了惊吓，回来就生病了，三郎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裴景川很明显是来替姜媚撑腰的，叶青行推脱叶青鸾生病了，并不让她出来面对问责。
裴景川也没揪着不放，只看着叶青行说：“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叶家打算怎么报？”
叶青行已经想好裴景川若是揪着一些猫腻要追问该如何应答了，猛然听到他问要报恩，再次被惊到，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三郎今天是来要酬金的？”
裴家三郎什么时候缺过钱啊，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裴景川一点儿都不这样觉得，他理直气壮地看着叶青行说：“叶家是名门世家，素来最重情义，该怎么谢恩应该再清楚不过，对吧？”
叶青行当初废了一只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拿出来说事呢，当初他们是怎么挟恩以报的，别人忘记了，裴景川可记得清清楚楚。
确认裴景川是来真的了，叶青行也不愿意跟他过多纠缠，深吸了一口气问：“三郎想要多少？”
裴景川示意下人给他添了茶，淡淡道：“这就要看令妹的命和名声在你眼里值多少了。”
言下之意，叶青行要是给少了，轻贱的不是姜媚，而是叶青鸾。
叶青行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偏偏裴景川还补充了一句：“我还有事，不便拿这些东西，你直接送去裴家就行。”
裴景川和姜媚一走，叶青鸾立刻从屏风后冲出来。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失神地喃喃自语：“三哥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叶青行并未怪罪叶青鸾，以为她伤心了，温声安慰：“这世上的好儿郎千千万，鸾儿不必因此伤怀，哥哥一定会帮你寻个如意郎君的。”
“谢谢哥哥。”
叶青鸾仰头，笑得天真烂漫。
心里却是一片寒凉，之前都在传叶家和裴家好事将近，她甚至还不顾颜面去裴家给裴老夫人煮了好久的茶，现在明摆着是裴家不要她了，哪还有比裴家更高的门第能看上她？
都怪那个叫姜媚的贱人！
从叶家出来，裴景川带着姜媚去了翰林院，不过他没让姜媚跟着，只让她在马车里待着。
翰林院里，周鸿远正和普通杂役一起搬东西。
他中了榜眼，在御前还被夸过，本该是会被看重的，但因为李氏闹的那一出，太子当众罚了他杖刑，翰林院的同僚都孤立起他来，分给他的都是些又脏又累的体力活。
周鸿远干得大汗淋漓，看到裴景川时，险些闪了自己的腰。
裴景川双手环胸，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已近中午，翰林院的官员都准备去吃饭，听说裴景川来了，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周鸿远很快被看得脸热，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身上的尘屑才走到裴景川面前：“见过裴大人，下官的事都做完了，裴大人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出去说。”
“不用，”裴景川拒绝，他环视一周，感觉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扬声道，“周大人前两日在公主府不顾男女之防，跑到女眷之地英雄救美，我今日特意来问问周大人是什么意思。”
翰林院都是一群书呆子和老古板，只有周鸿远去参加了游园会，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那日在公主府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周鸿远一个外男出现在了女眷之地，全都皱紧眉头。
这也太不合礼数了。
周鸿远的脸也跟着涨红。
翰林院和公主府不一样。
公主府英雄救美，别人只会联想到风花雪月，但翰林院是他寒窗苦读十余载才进来的地方，这里讨论的应该是社稷大事，而不是这种私事。
“裴大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周鸿远说完想拉裴景川，被裴景川躲开：“换地方做什么，怎么，周大人敢做不敢当？”
裴景川语气嘲讽，脸上也带着冷笑。
他的目光犀利，似乎透过皮囊，看穿了周鸿远卑劣不堪的灵魂。
周鸿远脸上火辣辣的。
他也不想跟叶家联手，但自从那日被当众杖刑后，客栈就不肯让他们住了，三个人吃穿住行都要钱，他和岚儿还要抓药治伤，俸禄根本就不够用，李氏还成天要死要活的，他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周围的人因为裴景川的话都在议论纷纷，周鸿远心里也憋着火，忍不住反驳：“若不是裴大人欺人太甚，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欺人太甚？”
裴景川挑眉，没想到周鸿远还有胆子说这种话，他揪住周鸿远的衣领反问：“你娘和妹妹欺负她的时候你不是一直装眼瞎么？现在刀子落到自己身上，你终于知道什么叫欺负人了？”
姜媚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裴景川也没把李氏和周岚放在眼里，现在的一切都是她们自找的。
周鸿远反驳不了，但他不甘心认输，瞪着裴景川反问：“大人难道就没有欺负她么？”
周鸿远的话让裴景川眯了眯眸，本就冷寒的气息越发森冷，戾气十足。
周鸿远这些日子挨了不少白眼和冷嘲热讽，如今又被裴景川追到翰林院来羞辱，也来了脾气。
他迎着裴景川的目光，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她到祁州的时候瘦得不像话，还病得很重，险些死掉，她费了这么多功夫才逃离你，说明根本不喜欢你，也不想留在你身边，大人强行把她留在身边，不是欺负是什么？”
周鸿远有理有据，裴景川气得一圈砸在他脑袋旁边的柱子上。
嘭地一声闷响，带着千钧之力，若是这一拳落在周鸿远头上，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周鸿远毫不畏惧，继续说：“至少当初在祁州，是她自愿选择我的，裴大人敢给机会让她自己选吗？”
说到最后，周鸿远得意的笑起。
他很肯定，在自由和裴景川之间，姜媚会选自由。
不过周鸿远没能笑多久，裴景川很快平息了怒火，还好心地帮他理了理衣襟说：“她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不会让她做这种没有意义的选择，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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