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吵架。

翌日十点,宴沉让电话吵醒。

一大清早就脸色铁青,电话那头是他老子。

“宴嗣的事你知情?”开口,便是兴师问罪。

“宴嗣什么事?”他坐起来,真丝睡衣敞着,极漂亮的肌肉线条上吻痕斑驳,衬得他一副娇贵奢靡。

那端深吸口,压着脾气,“宴嗣被废了。”

“是吗?”

宴沉悠着舒懒的腔调,“我让人送些补品过去。”

“云家的人做的,你撇的掉吗?”不难听出,这位老子极其不待见自己儿子……

“我干嘛要撇?”

倾身拿了烟和打火机,余光瞥了眼身旁。

姑娘硬气,一晚睡的沙发。

男人轻哼,眸色渐冷,“他为什么被废,侥幸留着命,您不清楚吗?父亲!”

“我但凡姓林,这会儿你这位大伯该去殡仪馆送一送侄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来电话训责我。”

“宴沉!”

“还有什么指教,父亲?”

“你好自为之。”

他好自为之?

凭什么让他好自为之?

同样的心思歹毒,谁又比谁高贵呢?

睡意被搅没心情再睡,掐了烟下床洗漱,整个屋里就他一个,不晓得李知跑哪儿去了。

脾性上来,早餐都没准备。

收拾妥当寻到隔壁。

林老在喂画眉,画眉叽叽喳喳叫的很欢。

“醒了。”

“嗯。”

宴沉环视圈,不见李知,就在摇椅上躺下,“她没给您准备早餐?”

“吃过了,知知特意骑车给我买的,熬的小米粥,汤汁多的小笼包,她自己拌的凉菜,很合我胃口。”

“这两日这丫头在,我胃口好了不少。”

宴沉抿了抿嘴,“她人呢?”

“出去玩了,说来了吴苏还没出去逛过,我给她推荐了几处景点。”

喂完画眉,林老又去浇花,一晌扭头,“怎么不去吃早餐?是不喜欢吃早餐吗?”

宴沉眼角抽抽,“不饿。”

“是吗,那你去厨房把火关了,知知特意给你温着。”

等林老浇完花回头,躺椅上哪儿还有人,摇头一笑,冲厨房喊,“鱼汤记得喝,一大早给你熬的。”

——

来了吴苏几天,确实没出来玩儿过,反正那人嫌她碍眼就不在眼皮下晃悠,出来听听曲,逛逛街不好吗?

反正过年收到的88万还没用呢!

这得卖多少件古董提成才能有。

李知这一玩就是一天,顺带宴请了陪同的龙飞,大街小巷的逛,专门找那种老字号的店。

买了不少吴苏的本地特产先邮回京港。

回到芙蓉街,林爷爷家的灯还亮着,李知先过来送了礼物,“林爷爷穿着真好看,只有您不嫌弃是夜市买的就行。”

李知给林老挑了一身棉麻的衣服,这个天最是舒服清爽。

“喜欢,林爷爷喜欢的很。不管什么东西都一样,贵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穿着舒适就行。”

李知坐一边看,“林爷爷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男子。”

“怎么,林爷爷我现在不够英俊吗?”

她仰头哈哈的笑,“绝对够英俊,是芙蓉街最靓最俊的人。”

“知知这么夸我,我可就当真了。”

“当然能当真,我不撒谎说的是事实。”

两人闹了番,林老才坐下,“今天玩儿的怎么样?”

“您推荐的地方我都去了,又好看又好玩儿,还去坐了游船,夜晚风吹着舒服,正正好。”

她确实玩儿很愉快,现在讲起来还眉开眼笑。

林老给她添水,“知知跟小沉吵架了?”

她端着水杯,转来转去,低眉敛眸,“是我惹他不高兴。”

“小沉这孩子,性子有些乖张。”林老轻叹。

“林爷爷跟他很熟吗?”

“算不上,他偶尔会来这边出差,小住几天。棋下的不错,拉他打发时间正好。”

李知追问,“他每次都输给林爷爷吗。”

“有来有回,输的时候多。”

李知‘唔’了声,特乖巧,“林爷爷,您多让让他吧。”

“好,就冲知知这份礼物,林爷爷多让让他。”

“时间不早,你快回去休息,年轻人有矛盾很正常,冷静一下,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矛盾就过去了。”

她听话的嗯了声,跟林老告别。

回到门口,李知心里还是挺畏惧,毕竟惹的不是旁人,谁知太子爷较真起来能做出什么。

转了有个七八圈,要不是千安从里面开门,她还得这么数几圈脚步才能鼓起勇气。

“别跟先生闹,好好说。”

千安友善提醒。

她点了点头,踩着温吞的步子,一步步的往门口移,好不容易从玄关龟缩到客厅,不料想宴沉在一楼办公。

看他认真处理公事,嘴张了几次,先溜到一边倒了水,冰水喝了两杯缓了缓紧张的心情。

“您,用晚餐了吗?”

宴沉洗了澡穿的睡衣,真丝黑色条纹的形状,鼻梁上戴着眼镜,被灯光这么一照居家感重,没那么凌冽疏冷。

没搭理人。

李知鼓足点勇气,声音大了些,“先生,您用晚餐了吗?”

男人镜片下的冷眸忽而抬起,融了灯色,艳丽生辉的一双含情眼凉飕飕的合着不屑的。

“还找事?”

明明训过她,不准偷懒叫先生。

这世上,先生太多,谁知她喊得谁,国内姓宴的的确不少,但养着她的宴先生只有一个。

李知这点小心思,宴沉心若明镜。

“您吃晚餐了吗?”她小跑着过来,蹲在他身边,白色大裙摆的半身裙漾开一道道的水波。

“难为你,还记得我。”

宴沉冲她一句,收回目光继续处理公事。

“我安排好了才出去玩儿的。”她靠拢,脸颊贴着他大腿,这会儿又成了讨巧卖乖的狗崽。

“我挑了一家评价最好的私厨,按两餐的时间送。给您定的鱼汤喝了吗,恢复伤口期间,不要挑嘴。”

宴沉翻着文件,冷眸轻垂,不断做批注。

瘦金体的字,行云飘逸,一勾一点都是锋芒。

“只有这个事?”

“我给您带了礼物。”她动作极快,讨好的从卡通的包里拿出一个小丝绒盒子。

是一枚银色镶钻的胸针。

“麦穗?”

“取,岁岁平安的意思。”

她把东西取出来摊在掌心,“您喜欢吗?”

宴沉捡了过去,随意打量番搁在旁边。

“有事直说。”

“确实有件事……”李知斟酌着用词,心里打鼓的厉害,“陆瀚的投资,您是不是还给压着?”

“谁跟你说的。”

李知深吸口,温声细语,“遇见了,他带着团队参加吴苏这边的展示会,是来拉投资的。”

“没有任何联系,偶然遇见。然后聊了两句,就知道了。”

男人凉飕飕的眼神落她脸上。

“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摇头,赶紧解释,“就是问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话被打断,他眉眼缠了一层冷戾。

“耍脾气出去一天,回来问我两句,给个礼物就迫不及待的跟你的相亲对象求机会?”

“你俩倒有缘分,哪儿都能遇见!”

“看来,你俩的红线绑的紧,走哪儿都能千里相会。”

李知呼吸急,神情无奈又憋屈,“我跟他没有任何联系,您可以查我所有联系方式。真的是在游船的时候偶然遇见,他觉得那次是他连累我跟我道歉,我就礼貌一问他为什么会在吴苏。”

“出门前我安排好了一切,林爷爷看我无精打采才建议我出去散散心。”

“这个礼物是我先买,逛商场的时候先看上,不是为了陆瀚的事求您刻意买的。”

“还有陈婆婆的孙子,通话记录两分钟都没有。”

“我,我什么都没做!”

昨晚本来就委屈,这会儿一番好意喂了狗更是止不住的委屈。

“您有的是权有的是钱,这么不放心我为什么不找人盯着我,监控我所有社交方式。”

“同样的事您训了我三次,我怎么解释您都不信,总觉得我背着您做了什么,又勾搭了哪个男人。”

“因为我不是第一次,您就对我一直心存疑虑吗!”

宴沉一双眼愈发的冷,“你第一次给谁了。”

李知的眼泪叭叭往下掉,掉在裙摆,晕染的一圈一圈。

“给谁了!”宴沉提声,李知吓得一哆嗦,委屈的眼里有明显的不满。

“……我,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被下了药,跟一个男人在车里,很多年我记不清了!”

不明所以,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女孩子第一次珍贵,这个都记不住?”

“我那时候被下了药,意识模糊不清,又是晚上,下了很大的雪……”她抽泣的愈发厉害,说话一个字的冒,“您现在,是,嫌,我,我脏了吗!”

“我不是第一次,您觉得我脏,我不是第一次您就处处怀疑我,只要我跟旁人有联系,我就是去勾搭去勾引是吗?”

“我就这么不要脸吗,宴先生!”

男人面色紧绷,尤其下颔线条十分锋利。

“你跟陆瀚就只是偶遇,还是只有偶遇!”

“我……”

游船期间,有三个游客不听劝告跑来跑去,把船弄得摇晃不止,有人险些掉进河里。

她受了牵连让游客攥了把,要不是陆瀚眼疾手快,她这会儿可能命都没了!

“你还是不信我,你还是一点都不信我!”

“对,我跟他拥抱了,接吻了!”

“如果不是你在吴苏,我就跟他去酒店开房了!”

嘭——

砸出去的酒杯,碎片四溅。

惊的李知瞳孔放大,诧异惊惧。

“你在胡言一个字李知!”

男人那眼神,狠辣的要绞杀了她!

没见过他真的动怒,这算第一次,如此阴骇惧人!

他抓杯子抓的猛,连带了桌上不少东西,其中就有那枚胸针,钻砸掉了不少,在灯下有些发亮也有些阴暗。

果然是送上门的最廉价。

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廉价。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她是真的累了,果然宴沉这样的人轻易不能接近,就算接近了也轻易得不到信任。

“宴先生,每次都同样的事,您不累吗?”

她的眼泪砸在地毯,鼓不起一丝勇气看他。

他累不累,李知无暇去猜测。

反正她累。

不仅累还委屈,很多的委屈。

凭什么要遭这罪,凭什么每日都孙子似的伺候还这样一丁点的信任都没有!

李知抓着包转身就走。

“每次都这把戏是吗?念你两句,发脾气转身就走,我是一句都不能念你,也不能打听你在外所有的一切?”

李知站在玄关处,耸着肩,娇娇软软的一只。

宴沉就不知道,她脾气怎么这么犟,骨头这么硬,耍起脾气抡着酒瓶就砸人,气不过就给几刀,非得把对方给废了才作罢!

一口一个小时候哭,穷,遭罪受委屈,怎么就没学到一星半点的人情世故,圆滑通透?

女孩子撒娇求宠不是生来的本事吗!

这会儿一身硬骨,床上的时候不是很能缠人撒娇?

“我说了,您信了吗!”

宴沉眯了眯眼,扭动脖颈,“不信你,你进的了这门口!”

“您嘴上说信我,转头又把我当犯人盘查,这是信吗?”

“李知!”

男人沉声,在警告。

妈的,不受这窝囊气了,爱干嘛干嘛!

李知推了门就往外走,意外的这会儿千安还在,大概是在等他手里的文件才杵在这儿。

她脚步快,眨眼到了大门。

千安挡了过来,直男式的提醒,“不要跟先生闹脾气,去好好哄一哄。”

发脾气?

都觉得是她在发脾气。

明明被嫌弃,被盘查质问的是她,受委屈的是她!

李知不说话跟千安斗力,单论力量哪里是千安的对手,人没扯动,倒是因为惯性把自己从台阶上挤下来。

宴沉就站在廊下,眸色沉郁。

“给她开门。”

“我看她走一个试试。”

李知一口怒气提起来,试试就试试!

千安两头为难。

明显先生不让她走,也舍不得。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犟。

服个软不会吗!

就凭先生宠她那个劲儿,撒个娇服个软,什么得不到,什么求不得!

“你让开!”李知小手扒拉他,扯得狠了直接用掐的。

千安面无表情。

一身腱子肉,你掐呗,随便掐。

僵持不下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个点?

“谁!”千安问。

“我!”林老声若洪钟的嗓音飘进来,千万赶紧开门,林老站在门外,面色严肃。

“宴沉,你就捡着知知一个欺负是吧?”

廊下的宴沉没动。

“知知,咱不受这委屈,去林爷爷那边住。”

止住的眼泪,这个涌的更凶,咬着嘴也不出声就这么掉眼泪,林老指了指宴沉,招呼李知。

“知知,住林爷爷那边好不好。”

李知迈步,跟着林老,哭花了眼,心里憋闷,脑袋发晕,两步给门槛绊倒,千安都来不及攥,人重重摔地上。

青石板的露面,给手臂剐蹭了一大片。

廊下宴沉走了两步,看她被林老扶起来,狠剜了眼转身进屋。

自讨苦吃。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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