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信没央住李知诚恳的请求,硬着头皮去,李知很喜欢这个滑了一次又一次,已经忘记她答应要学滑雪的事。
不知多少次的时候回来,宴沉依靠在入口处,懒懒的眼神盯着他俩,他出了汗头发往后抹,肤白,在雪地里更白,凉薄红艳亮目。
李知小跑来,跟个小企鹅似的想挂他怀里,实在是浑身笨拙跳不了,就这样乖乖站在跟前。
“您滑完了吗,南信说你去了高地坡那边,太远都看不见您滑雪时候的风姿,肯定超级帅。”
“这个滑道,您能不能在滑一次看啊。”
“我一定拍下来!”
男人懒懒的吊着眼梢,“想看?”
“想,非常想看,宴先生肯定很帅很帅。”
男人下巴一抬,“下面等,躲去边上。”
她嗯了声,垫脚想亲他,他太高了,189的身高对她是一种硬伤,贵公子心情不错低头。
李知在他唇上狠狠亲了口,转身招呼南信,“快快快,再来一圈,咱们去下面等宴先生。”
南信硬着头皮陪李知在滑一次。
“滑道,挥手那个就是先生。”
“你帮我拍,我视力不好看不见。”
南信没出声拿出手机,跟老板挥手示意,宴沉戴上护目镜儿俯下身去,雪仗一撑他飘逸的身姿就从雪道而来。
他以一个很强势的姿态,很难磨灭的姿态,逐渐从模糊到清晰投射在李知的视网膜上。
收尾飘逸帅气,稳稳停在李知面前。
他取下护目镜微喘,看姑娘眼圈红红的包着眼泪,冷眸扫向一脸纳闷的南信。
“怎么了?”
她摇头抹眼泪,“很好看。”
这是什么理由?
“好看还哭?”
李知说不好,反复的说好看,很好看,男人张开手臂,“过来,抱抱。”
她笨拙的走过来,搂着他的腰,仰着头还眼泪巴巴。
“你亲亲我,宴先生。”
很是难得,撒这种娇,背后的南信扭头过去看雪景,不看老板跟李小姐喂狗粮的亲热。
“不哭了,小哭包。”他温热的唇亲她冰凉的眼,眼泪咸的又感觉是甜的,嗓音带着笑音,“腰腰喜欢看,宴先生就多滑几次,嗯?”
“在哭,眼泪可要结冰沾着睫毛了。”
“真的吗。”她胡乱的抹眼泪,“不哭了不哭了,睫毛掉了很丑。”
为了哄人,宴沉又多滑了几次,李知就在底端等着,隔得不远处有个刚滑下来的华侨姑娘,对她说的英文。
南信翻译:【你男朋友很帅。】
她硬邦邦的说了‘三克油’,说完脸皮一红,下次再敢讲英文就割了自己的嘴!
什么玩意,难听死了。
宴沉带着李知先回酒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还舍不得,是被硬攥回去的,宴沉允诺她明天再来。
两人在餐厅吃了些东西,李知就回房补觉,睡到天黑起来吃了晚餐,跑去俩单身狗的套间约着打扑克。
赢了20美刀,给她高兴的。
赢20美刀要高兴的蹦起来,扔飞镖赢了几百美刀随手给服务生,在孙家镇住了三个月,送礼眼皮不眨,说用金条打了玫瑰花跟他嘟哝一晚上。
这姑娘,也太有趣。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李知在宴沉怀里立flag,说明天一定要去尝试一次初级滑雪道。
结果第二天,十点没把人叫起来,抱着被子跟他撒娇,“再睡会儿,再睡会儿行吗。”
“求求你了宴先生。”
困的眼皮都没睁开,抱着被子怎么都不撒手。
“贪睡。”在她屁股轻拍了下,宴沉换衣服出门。
李知是中午醒的,约着同睡懒觉的宁漪吃午餐,下午由宁漪教课,女孩子温柔的多,搞得李知没有心理压力,学习也是渐入佳境。
在诸多次尝试以后,又在宁漪的鼓励下,终于站上初级滑雪道,这边玩儿的小孩居多。
李知没有什么幸运女神的眷顾,滑了十五米左右,让一个小孩子吓到,失控摔倒,从雪道一路滚下去。
宁漪赶来时,她坐地上哼哧哼哧的呼吸,哈哈大笑。
“摔着没。”
“就滚下来有点晕乎乎的,不碍事。”她笑得明媚灿烂,在白雪皑皑中,像个雪雕的小人,“好好玩宁漪姐。”
宁漪把她拉起来,“我们歇会儿在玩儿,你心跳跟呼吸都很快。”
“好。”
坐着休息的时候,风雪渐大伴着风,好像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视野就看不清,宁漪看着天气,“今天滑不了了。”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出来提醒游客回酒店,滑雪场暂时要关闭。
游客们陆陆续续往回走,天色也似乎一瞬的暗下来,邵慎时,祁南烛,盛君野都相继出现。
“宴先生呢?”
盛君野指了指后面,“马上就来,风大,先回酒店。”
李知嗯了声一步三回头。
走出十来米,就听有人在高呼,“avalanche!avalanche!”
李知心脏一缩,预感不好,“什么意思。”
“雪崩,雪崩!”
雪崩的速度好快,措手不及,在中级滑道,扬起极大的白色雪尘,原本天色暗下来夹着风雪就视野不明,现在雪崩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宴,宴沉!”她扔了保温杯就跑,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宴沉雪崩了别回来,宴沉别回来快去躲,宴沉不要回来!”
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宛如蚊蝇,南信跟盛君野扯着她,工作人员也在拦,“先生不会有事,你放心。”
“舅舅他厉害的很,肯定会保护好自己。”
雪崩持续了十几分钟,李知就这么看着哭的都没音了,她在电视里见过,雪崩之后总会有人死。
雪崩停止,一行人拿着手电去找人。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痕迹,众人只能齐心协力的喊。
最先发现的是南信,众人同心协力刨开是魁梧的白人保镖。
“操!”
众人又继续找,在离白人保镖二十多米的距离盛君野先发现,在刨开雪确认是宴沉那一刻李知才敢呼吸,紧紧扯着他的冲锋服泣不成声。
一行人回酒店安排做了检查,没什么事,医生给宴沉留了一颗镇静药。
李知给吓得不行,哭伤了,哭的没音眼泪止不住,就算宴沉这么抱着也体温低,手脚冰凉。
这颗镇静药喂给李知,才能躺被窝里睡觉。
“李知给吓疯了,要不是把她拦着,雪崩都不顾也要去找你,不过玩儿个滑雪怎么玩儿出这种破事。”
宴沉倒了两杯酒来,递给邵慎时,“你真没事?”
“没事。”
“都说患难见真情,我也去找个李知这样的,图我钱也好,图名利也好,老子给得起,重要给我反馈点真情实感。”邵慎时玩着酒杯,一阵感慨,蓦地问道,“你说有这种姑娘么。”
宴沉喝了口酒,没说话。
人心难测,世事如常。
人性这个东西,最是深不可测。
能在前一秒替你挡刀救你性命,也能在下一秒回身一把刀捅向你的要害,只要你性命。
半夜,李知从梦里惊醒。
“噩梦?”
听到熟悉倦怠的声音,她转身抱上来,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我梦到你埋在雪下,我们找到你的时候浑身僵硬……”
“像个冰雕!”
讲着她控制不了的哭起来,梦境很真实,恐惧还萦绕在胸口久久不散。
“腰腰,我没事。”他动作温柔的拨着她冷汗浸湿的头发,温热落在眉眼,“不会有事,只是一个小意外。”
“你差点死了,这不是小意外。”
“不滑了,不滑雪了再也不滑了,明天就回去,明天就离开!”她仰起头,熏红的眼看着他,“好不好宴先生,不滑了。”
宴沉搂着她,宽慰的拍着肩,“好,明天就离开,不滑雪了。”
“外面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只是……”
李知心跳加速,不听宴沉的下了床赤着脚到窗边,外面是救援队,这阵风雪已经停下来,直升机探照灯,手电等照明工具在户外忙碌。
“腰腰——”宴沉想把她带离窗边。
“有人失踪了是吗,有游客?”
这种情况要说没有那就是骗人,宴沉从背后抱着她,能感受到到发颤的身体跟失去的温度。
她趴在窗外上,手指蜷紧,“你知道被冻死的人是什么样吗?脸色发紫,衣衫凌乱,会保持最后一个动作不懂,头发,睫毛,鼻子,嘴唇都有冰。”
“像一件完美艺术的冰雕,像一种安静的长眠。”
“腰腰?”
李知的状态不太对,精神恍惚不定。
外面的救援队员在高呼什么,她不听懂,侧头看男人,眼神湿漉,畏怯,惊恐却又想知道的跟他询问。
问他,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宴沉把她搂到怀里,压着紧绷的腰身,“救援队在说,找到失踪的游客。”
没有等来他的后话,李知已经有感应。
“死了,是吗?”
他的回答是:【或许。】
不受控的,李知的身体颤了下,挣脱宴沉的怀抱回到床上,掩耳盗铃般缩在被子里捂着耳朵。
或许是今夜太安静。
外国游客歇斯底里的哭声飘了上来。
她觉得心口闷,让什么压着,很难受,也觉得很恐怖,一直不受控的在发抖处于一个惊惧的状态。
宴沉叫了医生来,给了一针安定。
她就像个小孩子这么趴着,冷汗打湿了碎发,闭着眼湿濡,眼泪还挂在眼角,唇色发白。
宴沉笃定。
跟襄城被烧毁的孤儿院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