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牛头姐姐和马面的事情如此热心,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爱管闲事的性格,看来她在地府的日子真的过得太清闲了。
牛头姐姐独自坐在车上生闷气,听到车门口传来动静,想着可能是马面回来了,正想要说些什么,抬头却看到来的是许灵依,不禁愣了愣。
来到牛头姐姐面前,许灵依终于流露出了几日不见的浅淡微笑,这几天她一直演着戏也是满辛苦的。
牛头姐姐也看出了许灵依神情的不同,却还是气闷的道:“你过来做什么?”
许灵依知道牛头姐姐一时气难平,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笑盈盈的道:“卓无言和马面大人有话要说,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生闷气,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谁生闷气了?”牛头姐姐依旧嘴硬,不肯承认。
许灵依笑得有些讨好,坐到牛头姐姐身边道:“好,你没生气,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出来透透气,是不是?”
牛头姐姐轻瞪了许灵依一眼道:“怎么,现在不给我脸色看了?”
“好姐姐,对不起嘛,”许灵依撒娇似的道歉,继续笑道,“我也只是想刺激你一下,让你能好好的认清自己的心意,谁想到这一招对你没什么用啊!”
“认清我的心意?我哪有什么心意?”牛头姐姐有些心虚的问。
许灵依稍稍敛了笑意,正色道:“姐姐,你刚刚真的没有在生闷气吗?”
牛头姐姐一愣,轻哼了一声,也不答话,甚至还别扭的转开头去,不与许灵依对视。
许灵依却毫不在意的继续道:“姐姐为什么会生闷气?是在生气我和卓无言的亲近让你不高兴?还是生气马面不曾这样对你好?又或者只是气你自己明明也想要一个可以这样亲近的人在身边,却不敢去争取?”
牛头姐姐听许灵依这样说,一开始还想争辩,可是听到最后却根本哑口无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可是许灵依所说的这些,她又觉得好像都是对的。
作为地府第一鬼差,暴力狠辣的名声在外,女魔头的形象在地府中一直无法撼动,可是谁又知道她的心情呢?
在地府其他鬼差眼中,牛头姐姐的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生气更是家常便饭,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那些怒火都只是表象,是她这个位置这个身份做事时需要表现的态度。
而能够勾起牛头姐姐内心真正怒火的事情寥寥无几,更别提能让她这样生闷气还没有地方释放的事情了。
牛头姐姐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表现过真性情了。她看着眼前对她微笑的许灵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许灵依看到牛头姐姐表情似有松动,想了想道:“过往的经历或许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让你不敢轻易付出感情,但是很多事情不去经历,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牛头姐姐愣了愣,明白许灵依话中所指,不禁叹道:“如果是你看过了那么惨烈的事情,真的还能相信这世上有真爱吗?”
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对整个牛头族群都是个打击,更是让一个对爱情有着美好憧憬的小女孩一夜之间变成了再也不敢相信爱情的女杀神。
曾几何时,牛头姐姐看着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恩爱有加,期盼着自己也能和姐姐一样获得属于自己的真正幸福,可是结果如何呢?
牛头姐姐心中完美爱情的典范在她眼前就这样破灭,让她失去至亲之外,也失去了相信爱情的勇气。
“真爱总是有的,只是看我们是否幸运,能不能遇到而已。”许灵依微微叹息道。
“那你和卓无言呢?你觉得你们是真爱吗?”牛头姐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
许灵依淡淡一笑:“是不是真爱有什么要紧呢?至少现在我是爱他的,他是爱我的,我们在一起开心幸福,这就够了。”
“那万一有一天……”牛头姐姐皱着眉头,无法理解许灵依的说法,不得不试着提醒。
许灵依微微摇头:“那是谁都没有办法预知的事情,不能因为害怕有一天会分开,就不敢在一起,就像明知道有一天会死,难道就不活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许灵依觉得心头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曾经存在却被她忘记了,又是这种感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牛头姐姐听了许灵依的话也是一惊:“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豁达的好像活了几千年似的,倒显得我这把岁数像是白活了。”
许灵依微微一笑:“不是我豁达,是姐姐你太钻牛角尖了。”
“你难道就真的不怕受伤难过?”牛头姐姐还是觉得不能理解许灵依的思想。
“如果你会痛苦,说明你曾经幸福快乐过,你的得到的幸福越多,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可是我一向觉得世间事该是公平的,总不可能让谁一生只有幸福快乐,半点痛苦都不承受的,只看你希望如何分配这些幸福和痛苦的时间罢了。”
许灵依的话又让牛头姐姐呆了呆,她在地府那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世间灵魂来来往往,只听过想要幸福不要痛苦的,却没听说过像许灵依这样宁愿承受痛苦的。
但是这世上的确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所有的幸福都是承受过痛苦之后得来的,毕竟没有经历过痛苦,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幸福呢?
许灵依觉得话题好像扯得有些远了,重新拉回思绪道:“这个世上,或许什么都可以预测,但是唯有感情是无法预测的,如果当下不把握,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飞走了。”
牛头姐姐眉头紧皱,觉得许灵依的话意有所指,不禁看向了车窗外的另一辆灵车。
“姐姐,你不是有一把诚实的椅子吗?”许灵依突然想起这个小道具,觉得牛头姐姐有这样的作弊利器却不懂得利用真的是暴殄天物。
“是啊?怎么了?”牛头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