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咱们家属于拔出萝卜带出泥,被连累了。”姚未说道。
“爹,这里合适的成语应该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姚蒙提醒道。
姚未:“听就听,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
姚蒙:?行,我闭嘴。
怼完儿子之后,姚未自己说起事情的原因。
直到此时,姚芹才明白自家是怎么犯的事,简而言之,就是站错队了。
当年姚万里因为勇武受到带队主官姜将军的赏识,成为了人家的亲卫兵,而后一路上升,都是依赖姜将军的提拔。
而姜将军出身韩国公府,家中有侄女嫁给了太子,是为太子良娣。
此时的朝堂大约就是清朝九龙夺嫡那么个形式,各个皇子夺嫡打得脑浆都要出来了,今天我断你一臂膀,明天你坑他一心腹,皇子们的姻亲和手下也算是倒了大霉。
这个倒霉还是没办法控制的,因为谁也不知道皇帝想要平衡皇子势力的时候,会把你家哪个女儿侄女外甥女赐婚给哪个皇子,保皇党中立派除非手握重权让老皇帝不敢赐婚,不然随时会因为联姻被动划分阵营。
姜将军就是这么个倒霉鬼,被动成了太子的人,虽然平时一直表现地对皇帝忠心耿耿力图别被其他皇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太子十分努力耕耘,让姜良娣怀上了,于是拥有兵权的姜将军一家就倒了霉。
好在姜家还有个国公的爵位,老皇帝心里也清楚这是自己儿子们的手笔,以爵抵罪之后,也就是免官被赶回老家罢了。
相比而言,被扫到台风尾又没有爵位的姜将军手下们就惨了,重则充军轻则流放,最好的也是抄家免官,总之给胜利者团队腾出来不少位置安排自己的人手。
姚家就是被充军的人员之一。
对此,姚芹只能说自家是纯纯倒霉,没别的办法,毕竟作为被姜将军赏识一力提拔的人员,自家不可能和他们划清关系倒戈相向,那还能怎么办?能保住命就很好了。
虽然心里清楚这个事实,姚芹还是忍不住腹诽:朝廷这个样子,迟早药丸!
姚万里等人都不是那种谨慎到在家里也不多说一句话的人,姚芹通过平时得到的信息拼拼凑凑,大概也能知道现在朝廷内忧外患,本来同心穆力都不一定能够延续多久,结果一群皇族还在内斗,朝廷没完都多亏忠志之士忘身于外,可这也架不住上面上去的是刘阿斗啊!
当然,姚芹觉得说这群就盯着皇位窝里斗的皇子是阿斗,都侮辱了人家后主,阿斗当皇帝的水平比他们好多了,最起码他听话不自作聪明。
听完姚未的诉说之后,姚苏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北方异族近年来异动频繁,年年天灾作祟,朝廷又这般内斗,哎。”
姚芹暗自嘀咕:没办法,现在是小冰河时期,人家游牧民族的牛羊马没草吃要冻死饿死了,想活下去只能来劫掠南方了啊!
“行了,这事我们又没办法,还是好好想一想充军要怎么做吧!”姚未说道。
姚苍作为孙子辈最大的,一向有担当,对着长辈们说:“到时候在路上,我们想办法给大家找吃的?二外祖父可教了我们不少打猎的技巧。”
姚苍说的二外祖父,就是姚芹几人的猎户外公,全称应该是二婶家那边的外祖父。
“我们都在呢,哪有让你们小孩子找猎物的?”姚丑说道。
“叔你是不是忘了,年十六男性以上充军路上要上枷锁。”姚芹没忍住,提醒道。
姚丑:区区枷锁…好吧,确实没办法打猎了。
看到姚丑的样子,几个小侄子都偷笑了。
“难道你以为只要不成婚,自己就还是个小孩子?”姚万里发出了发自内心的疑问。
姚丑忍不住抱怨:“爹你能不能别什么事情都扯到我不成婚上啊!再说了,幸好我没听你们的随便找个人成婚,不然现在不是坑了人家女方?”
听到姚丑的话,姚芹不由感慨这古今中外的父母果然是一个样,都会为了孩子不结婚着急。
玩笑开了,大家终于认真起来,偷偷盘算起所有人现有的资产。
“因为咱爹没控制住力气,狱卒对我们挺客气的,搜身只搜了明面上的,我还藏下来几钱金子。”姚寅率先说道。
“哥你不行啊?像我,我身上可是有一百两的银票!”姚辰骄傲地说道。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姚寅和姚未都吃了一惊。
吃惊之后,姚寅又生气:“你这臭小子,明知道你哥我手头吃紧,都不知道给我支援点钱花,我们兄弟之间还有没有情谊了?”
姚辰立马得瑟了起来:“不是吧?难道大哥你们几个都没钱花?连一百两都没见过?嫂子和弟妹她们也太不给你们面子了吧?”
姚辰得瑟的时候,姚万里悠悠地说:“你们兄弟情算什么呢?这臭小子也一两都没孝敬过他爹啊。”
听到姚万里的话,姚辰立马怂了,供出了姚芹:“我的钱主要是靠女儿。”
姚芹面对爷爷叔叔伯伯的目光,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所以你们都没试过钱生钱?”
“我们那点钱,拿到手就花出去了,还能怎么生钱?”姚丑说出了亲爹和哥哥们的心声。
复利思维啊复利思维,钱都是越滚越大的啊!古代操盘手姚芹只觉得痛心疾首,仿佛看到自己的提成长了翅膀飞走。
第5章
对于姚芹来说,在古代这种野蛮生长的环境下,背靠自家五品将军府,大钱不敢碰,赚点小钱还是很容易的。
也因此,为了让爷爷和叔叔伯伯们清楚的认识自己错过了多少,姚芹和他们解释道:“如果十两银子一个月的收益是一钱(月利率1%),那么一年过去,十两银子会变成多少钱?”
“十一两二钱?”姚寅说道。
姚芹深吸一口气,总算明白为啥大伯升到从六品之后就死活上不去:这家伙的数学水平能管个五十一百人就不错了,可不是六品就到头了?再往上要管千人了。
“一月借出十两,二月是不是收回十两一钱?”姚芹问道。
众人点头,姚苍姚苏的眼中都闪过了然。
“那二月借出十两一钱,是不是应该收回十两二钱零一文?”
“为什么是一文?”
“一钱不要收利的吗?”姚芹反问。
“但是一两银子在外面可以兑换一千一百个铜钱啊……”
“我们就按照官方的一千比一计算。”姚芹回答道。
“哦哦,所以只多了一文钱嘛!”
“但是十二个月后,你会有十一两二钱零六百八十二文。”姚芹回答道。
“六百多文而已……”姚未嘀咕。
“六年后,你可以拥有差不多二十两五钱,而按照你的算法只有十七两二钱,并且如果本钱是一百两,或者利更高,那么差距就很大了。”姚芹打断了姚未的嘀咕,举例道:“十两银子,月收益五钱的话,一年后有12两六钱、五年后有六十三两,不过我们要强调的不是复利,而是……”
眼看着姚芹吧啦吧啦又要长篇大论,听不懂的姚寅偷偷问弟弟:“所以你就是这样赚钱的?赚钱这么难吗?”
姚辰老实回答道:“我也不懂,只是小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赚了钱分她一成。”
姚寅和姚万里对视一眼:懂了,就是躺平等小芹菜带飞!
在小芹菜经济学金融学课程告一段落后,学到了很多的姚苍姚苏心满意足,姚荐姚蒙懵懵懂懂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姚家长辈都摆出了痛苦面具。
姚芹忍不住:“你们这样不行的,不学好数学,要怎么统领千军啊?”
“那是元帅要考虑的事情,我们泥腿子出身,能当个千户都是祖坟冒青烟了。”姚家人回答地非常实诚。
姚芹幽幽地说:“可是你们需要军功赎家里人啊。”
姚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相信自己,你能行!”
姚辰这话一说,伴随着姚芹的死鱼眼,姚家人哄堂大笑。
虽然是开玩笑,但是姚辰心里是真的很相信,如果自家小芹菜不是女娃,那绝对是做元帅的料,就凭她这些年能帮自己攒下这么大笔零花钱,这娃娃不管是从文从武,那都是顶尖的人才。
穷逼姚辰:会赚钱的都是精明人!
听到远处传来的笑声,同样被下狱的杨家人不由朝发出笑声的位置投去奇怪的目光。
“爹,你说这姚家人在笑啥啊?他们家可是充军哎!”杨大郎杨气昂不解地问自己的父亲杨家邦。
杨家邦抬了抬眼皮,回答了一句:“谁知道呢,姚万里那老货一直都傻得很,可能脑袋空空比较容易快乐吧。”
杨气昂哭笑不得地对着自家爹说:“爹,现在人家姜国公也被撸职了,您就别摆出这幅要和人姚将军争宠的样子了好不?”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杨家邦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什么叫做争宠?!”
杨气昂可不怕自家亲爹,实话实说道:“您看那些闺怨诗,文人不就喜欢把自己自比成深闺女子争夺丈夫的宠爱?就是我看您可能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人家姚将军根本就没有要和你争宠的意识,说来也是,人家一个武将,没事和您一个文书争什么宠啊?”
杨家邦一时失手拽断了胡子:“夏虫不可语冰!你这都是给这些武将教坏了!”
“得了吧,大哥都三十好几奔四十的人了,谁能教坏他啊?”杨家邦的二儿子杨气筑吐槽道。
杨家邦痛心疾首:自己当年就不应该放任这两小只跟着姜国公手下们的孩子玩,一群武将懂什么教育?近墨者黑、近墨者黑啊!
杨家邦痛心疾首的时候,杨气筑和杨气昂讨论了起来:“说起来我们家好歹只是流放,过去边城还能种地经商,姚家人可是充军哎,我听说充军的人去的都是最容易死伤的队伍,他们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也许人家对自己有信心?”杨气昂对着弟弟说道:“姚家人确实是力气大,都是猛将的料子。”
说起这个,杨家邦就很清楚了:“你们不知道,姚万里和他三个大儿子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当年征讨广南失利,大元帅就地在南方征兵,姚万里和他三个大儿子都被选了上去,新兵蛋子在马上开战的时候就是炮灰队,但是姚万里和他几个儿子一起愣是活了下来,四个人总共斩敌首二十余,这才被调进了先锋队,累功获得的官身,充军对有些将军来说很危险,对姚家人来说,搞不好就是重走升官路。”
听到亲爹这话,杨气筑不解道:“我记得姚未今年就二十多?姚将军好些年前就已经当兵了,那时候姚未多大?十三?十四?”
杨家邦逮着机会,损了自家叛逆儿子一句:“你看姚苍十三四岁,看着比你都高壮,姚未当初被抓壮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杨气筑:嘿呀,我爹这个小心眼!真是有仇就报。
“行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和姚家人学学,打起精神来,不就是流放吗?又不是回不来了。”杨气昂给家里人打气道。
“怎么回来啊?咱们在边疆种地,除非大赦……”话没说完,杨气筑就闭了嘴。
众人全都心领神会:老皇帝都六十多了,还有多少年好活?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自己等人的罪名不属于十恶不赦的范围,完全可以等那个时候脱罪回家。
被杨家人一边嘴一边学习精气神的姚家人在牢狱里吃了睡睡了吃,狱卒慑于武力不太敢得罪对方,让姚家人个个养的身体倍棒,用姚芹的说法:“除了有虱子,别的都不算问题,稻草床睡起来也挺香的。”可以说是随遇而安到极点了。
半个月过去,各种事项尘埃落定,姚家和杨家要一起出发了。
牢狱门口,杨家女眷和杨家人会合在一起,看到姚家那边都是男人,惊讶的悄声问自家丈夫:“姚家的女眷不一起吗?”
杨家邦之前没有在意,听到妻子的问题才想起来,回答道:“她们被没入教坊了。”
杨家邦妻子闻言,顿时心生同情:“教坊那地方,姚家人要怎么待啊?”
杨家邦回忆起自己见过万大妞,还有当年跟着国公碰到的姚万里女儿,顿时觉得这群女人在教坊应该很安全,而后又在心里自责,自己这种想法真的太不君子了。
姚家判刑比杨家要严重,所以杨家只有男丁流放,女眷孩子在抄家之后就自行寻找生路,现在也是知道自家丈夫儿子要流放了,连忙赶来给人送钱送物。
“妹妹家的豪圣会带着家丁跟着你们,有什么也能照应一下。”杨家邦的妻子对丈夫儿子说道。
“麻烦姑妈和表弟了。”杨气昂对着表弟豪圣点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豪圣回答道:“大家都是亲戚,这时候不管,那不是没良心吗?”
“你们孤儿寡母,平时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