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
大地之下,太阳真君都快叫破嗓子了。
可无论是江晓还是风伯真君,这会儿都进入了杀神状态,浑然不顾外物。
撕拉——
江晓大手摁着龙头,另一只手携着璀璨霞光,打破金色龙鳞,掏穿了龙脊。
“嗷呜!”
太阳真君这会儿的惨叫声,可谓是闻者伤心。
活脱脱的真龙,眼下却更像是条蚯蚓。
主要是大成的极致道躯,实在太强悍了。
换作是另一个仙尊,譬如琼华宫中的大宇仙尊,仅凭肉身,恐怕还没这么变态。
然,极致道劫岂是开玩笑?修到准十三重境,北冥经历的淬炼可不简单。
北冥仙尊前世的巅峰战力怎样,目前还无从知晓。可仅凭这具肉身,镇压太阳真君这个“水货”,该是无疑。
唰!
江晓当真给将沉的龙筋给抽了出来。
那是一条赤金色的血线,神异无比。龙筋本就是诸天罕有的至宝,更别说这还是龙族老祖的龙筋,可捆万物。
下一刻,
江晓立马用龙筋缠住了将沉的龙嘴,令其开不了口。
虽是脑子有些不清醒,可这娴熟的动作,名为本能。
嘭!
又是一拳砸下去,整片大漠都抖了几抖。
将沉此刻那叫一个惨啊。
龙头满是鲜血,牙齿都碎了,左眼也睁不开,嚎都嚎不了,只能疯狂扭动身躯,将无数巨石崩成齑粉。
“北冥,北冥仙尊。别打了,真别打了...”
这一刻,将沉是真的被打怕了,龙嘴虽是开不了口,可神识却能波动。
江晓一头雪白的长发,肆意飞舞,闷着头,似乎只知道挥动拳头这个动作。
此刻,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脑海中的神识就像是汽油,熊熊燃烧,那座宏大的神宫,太过灿烂,都快融化了。
神智浑噩不清...
江晓仅凭着本能,胸膛中蕴含着滔天怒火,想要活生生地打死这头恶龙!
这是将对风伯真君、对天庭的怒火,发泄在了可怜的将沉身上。
“你...你要不就拿我来要挟风伯真君吧...”
将沉能伸能屈,该求饶的时候,绝不含糊,满脑子只想要活下来。
这话要让风伯真君听见,只怕也得把将沉抽筋拔骨了。
此刻,江晓就像是一个无情的打桩机,听不进去二话。
一拳接着一拳,就和琼华宫里的大宇仙尊尸首一个样,靠着本能执念行动。
“我和你拼了!”
将沉想要张口,想要疯狂地大吼。
对方的拳也太老练了啊,找准自己的脑袋砸。
这是头,又不是泥巴,神宫都快被打裂开了,这谁顶得住?
九黎塔携着滔天神威,冲入大地,尔后幻化出亿万道离火神链,密密麻麻地缠绕住了江晓。
咔嚓...
可只听破碎声,江晓就像是洪荒猛兽,直接就挣脱了万千秩序,肉身无损。
除了神袛,恐怕天下也没什么能伤到这具极致道躯了。
“我...饶命啊!北冥,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将沉狠的时候是真狠,怂的时候也是真怂。
实在是没法子了。
龙角给掰断了一根,龙鳞被打破了不知多少,龙筋也给拔了出来。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疼得灵魂都在抽搐。
将沉如何也没想到,
风伯真君六神装开团了,大开杀戒。队友这么猛,团战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情况。
自己进去混几个助攻怎么了嘛!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北冥仙尊的本体,并且还找准了自己打?
嘭!
正想着,江晓又是一拳下来,将沉的脑袋直接凹陷下去一大块,龙骨都被打碎了。
“风伯!风伯大人!”
将沉拼命地催动神识波动,“快来救我啊!!!”
虽然神魂也可逃脱,但妖族肉身那能是说舍弃就舍弃的吗?
漫长的大道淬炼,要没了这真龙之躯,自己以后还当不当太阳真君了?
终于,
风伯真君这才有了动作,抬手竟是直接将这一片大地“挖”了出来。
同时,江晓爆发出神力,炸开无数巨石。苍穹动荡,天地也失了颜色。
哗!
哗!
哗!
霎然间,整片大漠所有生灵全都看呆了眼。
悬空的大地中,
太阳真君此刻是真和蚯蚓没啥区别,并且还是濒死重伤的蚯蚓,实在太惨了。
“龙角...都给折了一根?”
一位大教老者,眼皮直跳,注意到了太阳真君断裂的龙角。
再一看,
北冥手上拿着的那根金灿灿的玩意儿,不是龙角还是什么?
“等等!那莫不是龙筋吧?”
宋彩衣同样一愣,又看到了北冥左手的一捆赤金色血线。
“好啊!这恶龙就该被抽筋拔骨!”
妖族群情鼎沸,各个叫好。换做是他们,生吞将沉的心都有。
天空上,将沉变回金衣少年的形象,“风伯真君...你...你坑得我好惨...”
“此话何谈?敌寇势众,老夫难以抽身,太阳真君莫要多想。”
风伯真君虽是以一敌众,却牢牢占据着上风,力压两大古妖以及一众天圣宗御灵师。
只不过,这种自私的妖族叛逆,哪怕是同僚,眼里其实也不待见。
要不是将沉死后不好向天君交代,
风伯真君说不定真就全程看着,不会出手解救。
“不要多说了...”
将沉此刻说话都有气无力,“快...快快杀了北冥就是...”
另一边。
虚空中,江晓身材高大,雄姿伟岸,可却生的华发如雪。
这副躯体虽是摆脱了长生天君的诅咒,可仍然有种悲凉、凄哀的气概。
神袛的手段,大道的淬炼,命运...
所有一切就像是锋利的刀,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饱含沧桑,让每一个人心生感叹。
“这就是北冥仙尊...”
“无愧为极致之道啊...”
“太过骄傲,没有任何能令其折腰,苍天也横绝不了那条大道。”
诸天御灵师对北冥的心情很是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
尤其是那些老一辈的御灵师,
他们亲身经历过上一个时代,见证过北冥仙尊的风光,惊艳岁月的身姿。
为了一个师弟,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两世,傲骨挺立,反抗天庭,这听上去固然热血,可结局却更像是悲壮。
“师父...卫央师叔...天圣宗大家...走...”
正在这时,江晓艰难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好似忍耐着某种情绪。在燃烧的灵魂中,以钢铁般的意志力,说出这样一句话,其中的痛苦,难以想象。
唰!唰!唰!
此言一出,夏侯夜、卫央等人无不是抬起头,满脸难以接受。
纵使满身创伤,可仍咬牙,欲要起身反抗。
“反抗天庭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风伯真君负手而立,像是在对江晓说,又像是在告诫诸天,“这就是结果,你们的选择,错了。”
言罢,
风伯真君抬手,一缕缕仙尊之势流转,沉重如大星,砸落而下,压得古妖月阴动弹不得。
后者竭力反抗,震碎乾坤,可如何能逆得了神袛的道果?
唰——
无相剑气斩破了月阴的一只大手,血气弥漫,染红了苍穹。
种种手段齐出。
两大古妖尽数被镇杀...
妖族全体上下悲泣,嚎哭一片。
这样的现实太过黑暗,天庭的必杀之局,不知该要如何破解。
哪怕大荒城的普通妖族,此刻也已经绝望了。
“增援?不,恐怕就算再来几头古妖,也得死。”
城头上,秀秀眼神空洞,看着大开杀戒的风伯真君,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接下来就是天圣宗了。”
风伯真君立于天穹,四尊蕴含着神血的玉器环绕,神袛的气息太过浓郁,压得苍生抬不起头。
他终究是留了一缕善念,此前是先解决妖族,最后才来解决人族的天圣宗。
夏侯夜等人咬牙,正欲有所动作。
永恒钟绽放出永恒之光,压塌天宇,宏伟的力量落下,整片大漠都被场域笼罩住了。
可就在这时——
江晓握拳杀来了,极致道躯璀璨得像是一颗流星,极尽升华。
然,风伯真君只一抹神识扫了过去。
撕拉!
江晓的身躯立马被斩破,伤口极深,鲜血横流。
极致道躯摇摇欲坠,极不稳定,神宫就像是一根快要燃尽了的蜡烛,魂光都快被磨灭。
这一幕让很多的御灵师都忍不住叹息。
宋彩衣、徐阳、叶顾、李某、白痴所有人全都沉默了。
唯有将沉冷冷笑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白师兄,今后,照顾好北冥以及天圣宗。”
突然间,夏侯夜大声喝道,高大的身躯想要挺拔立起,全力抵抗着永恒钟的场域。
嘭!
伴随着一道冥冥中的崩灭声,
那面太虚镜竟是在此刻爆裂开来,释放出了无与伦比的伟力,瓦解神力。
“夏侯夜?”
天圣宗掌教眼瞳骤缩,灵魂仿佛都怔住了。
“夏侯夜居然崩了自己的大道?”
“怎么可能!”
诸天的御灵师们更是大惊失色,完全想不到这一幕。
自毁大道,这对于御灵师而言,远超自杀的痛苦,大道甚至比生命更加宝贵!
尤其是,夏侯夜的太虚之道距离仙尊只差一步之遥了啊!这都已经大圆满了,怎能放弃?
嗡隆
太虚镜瓦解,一道道太虚之光照耀了诸天,仿佛有众生恸哭,这是最后的极尽升华,宛如觉醒。
“嗯?”
风伯真君神情微讶。
永恒钟的场域居然被破了...
凡人就是这样来对抗神袛的吗?
风伯真君叹气,“太过可悲。”
亿万缕太虚之光至破碎的太虚镜中流出,最终环绕在了夏侯夜身上,无上的灿烂。
这样的道势无比强大,可却再也无法留存,将会消散在此方天地。
天圣宗掌教,白庄立马就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
太虚之道的瓶颈被打破了,
通往仙尊的路...出现了...以此作为代价...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白师兄你比我更强。”
与此同时,夏侯夜开口了,“这场大道之争,本该就早早以此落幕。”
这一刻,夏侯夜高大的身躯燃烧着太虚之光,那是最后的璀璨,如同烟花般,刹那芳华。
天圣宗掌教张了张嘴,最终沙哑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我教了北冥很多,可这个弟子也教了师父一件事。”
夏侯夜抬起头,看着天穹的永恒仙光,道,“有些事,必须得要有人做。如果没有,那就我来。”
天上,风伯真君皱眉,不是很喜这种英雄式的演出。
这会影响诸天的御灵师,在他们心中埋下反抗天庭的种子,未来造成更多的流血。
“徒劳无用。”
风伯真君摇摇头,尔后抬手,一尊壶形玉器复苏,混沌气弥漫,宛如在开天辟地。
这场大战结束得很快,正如飞蛾扑火,燃尽一切也只不过绽放得出刹那的光辉。
“师父...”
一缕熟悉的生死道意传来,那代表着某个生命的陨落。
江晓怔住了,模糊的神识中,感到了悲恸。
这具仙尊之躯在止不住地颤动,可快燃尽了的神识,再难催动,继续杀向敌人。
唰!
正在这时,又是一道绝世的剑意冲上云霄,斩破九重天。
......
一缕缕生死道意飘来,那是这场大战中陨落的生灵。
亡者的气息,至四面八方,宛如海水般将自己所汹涌,快要窒息般的感觉。
这一刻,江晓再次想起了风伯真君的那番话。
对抗天庭,到底要牺牲多少生命,才能让自己停下脚步?
“走下去。”
就在这时,源于灵魂深处的那道声音,再一次地响起来了。
血色的天地间。
于模糊的神识当中,
江晓仿佛又看见了生与死交织形成的道路。
在这条大道的尽头,古天庭的那扇门,门里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不是别人。
正是所有死去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