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原因,夏炽喝牛奶的时候,刚巧收到穆铭远发来的他在国外跟曾经校友聚会的随拍视频。
那边的热闹气氛更浓,夏炽也觉得有意思,顺手举给旁边的人看,「我朋友他们也在过节,好热闹。」
时遇看得仔细,包括视频中出现镜头最多的男生,同样也是视频发送者。
「都是知知的朋友么。」视频播放结束,时遇勾起嘴角,声音如平常一般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看来知知在那边,过得很开心。」
「也没有很开心。」夏炽缓缓垂下脑袋,手指摸着牛奶杯壁打圈滑动,声音也沉了几分,「我很想你。」
那时候,除了学习和练舞,她没别的事情可做。喜欢热闹的气氛,却无法融入其中,每次到那种聚会场合,她都找机会缩在角落,希望别人不要过来打扰。
原本,她是不想去的,但为了把自己变得更正常些,她愿意去尝试。
因为一旦安静下来,特别是晚上休息时间,她就忍不住想念,有时候半夜醒来,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直到哭累了继续睡觉,第二天眼睛都不舒服。
可那时候,她必须克制自己不去联繫。每日陪伴她入睡的,只有一张冰冷的照片。
闻言,时遇表情轻微波动,「如果你那时肯对我说这些话……」
她若那时跟他哭诉,他一定会出现。
可惜没有如果。
偶然提起的话题使得夏炽心情逐渐低沉,「阿遇,你恨过我吗?」
明明他竭尽所能付出一切,却仍然被她推开。如果换做是她,她肯定讨厌死那个人。
可现在,她又在祈祷时遇的原谅。
时遇摇头。
「还记得当初我在机场送你离开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
「嗯。」夏炽当然记得。
当初分离的每一幕,都清清楚楚印入脑海,刻入骨血。
大概没有情侣像他俩那样,分手之后,一人亲自送另一人离开。在检票前,时遇伸手遮住她的眼睛,隔着手背在她眼前落下一吻。
他说:「知知,不要后悔。」
或许换个人说这话,有威胁吓唬的含义,但她听得懂,时遇是叫她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既然做出决定,就要坚持下去。
她坚持了五年,直到她认为自己有资格,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就是现在。
夏炽摇摇头,晃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重新打起精神面对时遇,「我没有后悔,我只是遵从本心。」
「你别想打击我,我不会放弃的。」夏炽歪着脑袋看他一眼,才端正姿势,把杯子里剩余的牛奶全部喝完。
门口接进一通内线电话,提示有人到访。
「谁找你?」夏炽随口一问。
看清监控里的模样,时遇淡定回答:「是我妈。」
「阿姨?!」夏炽瞪大眼,刚进放下杯子和碗筷,「那我先回家了。」
因为太慌张,站起来时手臂差点撞到桌角。
时遇随着起身,安抚道:「我妈妈性格很好,你不必害怕。」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那是你妈……妈妈……」
她连人都没追到手,分分钟就要见家长的节奏?要是时遇妈妈问起他们的关系跟往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那好吧。」时遇并未过多阻拦。
夏炽点点头,指着餐桌上那副多余的碗筷和杯子,「杯子,藏起来。」
「这些东西我会处理。」时遇从容不迫。
「那我先走了哦,拜拜。」夏炽走得太急,奶酪奔过去扑在她脚背上。一人一猫拉拉扯扯,夏炽又慌又忙,只留下一道匆匆的背影。
时遇无奈摇头,眸含笑意。
不久后,一位美丽的中年女人来到时遇家门前,输入密码,解锁进入。
岁月并没有在那位气质优雅的女人脸上留下太重的痕迹,时光沉淀着她的温柔风韵,在那个属于她的年龄显得格外美丽。
「妈。」时遇在门口等着她。
时夫人面对儿子和蔼微笑,「最近还好吗?」
「我给您打过电话。」言下之意,他愿意告知的近况,已经让母亲知晓。
时夫人心思细腻,家里发生的改变,逐渐被她收入眼中。
一如,鞋柜上多出一双女士拖鞋,且在靠边位置,说明经常使用或者最近使用。
二是,桌上摆放着两份还未收拾的餐具,其含义不言而喻。
「那个女孩,还在家里吗?」
「没有,她知道您过来,有些害羞。」他并没有隐瞒关于夏炽的事。
「她既故意避开,定然不愿让我发现。」时夫人注视着儿子,停顿片刻,才道:「阿遇,欺骗女孩子不好。」
「妈妈,我从未对她撒谎,对您也是。」他的确答应夏炽会处理这些多余的餐具,可并未承诺具体时间。
简单的对话,时夫人已经把儿子的心意摸清十成八成。她这儿子聪明得很,说话行事都让人挑不出错,偏偏又能让对方清楚明白,他的目的。
她曾在这里见过夏炽,只是夏炽当时并不清醒,不知道她来过。
时隔五年,时夫人依然记得那个惹人心疼的女孩,有时候回想起来,仿佛见到曾经的自己。
她对那个女孩,是抱着怜惜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