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孟远最后看向李记,带着不无遗憾的口吻道:
“比如李记,他是今天值日哨兵。而且他可能不知道,原本他是要入选五人队里面李拾柴空缺位置的。只是很可惜,他在哨位上的一次失误,自己葬送了自己这个到手的机会和荣耀。”
“李记,我把你拿掉,你心服口服吗?”
李记大汗淋漓,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虽然比不上李拾柴,但人家李拾柴本来就是从五人队直接选拔到亲兵营的。自己能顶他的空缺进入五人队,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惊得是,自己一个失误,却自己害了自己!
要说他不懊悔,不沮丧,那才是鬼话哩!
但将军如此处置,却是半点不公啊!
“将军,我、我也是那句话,继续努力,再也不犯今天这样的低级错误。我、我今晚回去,就自己抄写十遍将军给我们制定的《新式士兵手册》和《新式士兵自我养成术》!”
李记能从自己的错误,一下子找到可以让自己快速突破的点,看来有点文化与没有文化的差距,果然还是十分明显的——
孟远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颔首道:
“你能说出这番话来,我也很乐意专为你多说一句。李记,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入选五人队比入选亲兵营还要难一些。而且,我是一直都看好你的,好好努力吧!”
说完,他将今天最后一个幸运儿叫了出来:
“郝二秋,出列。”
听见自己的名字,郝二秋猛然眩晕了一下,半晌,才晃晃悠悠地一步跨出来,望着孟远努力保持着军姿敬礼道:
“将军,郝二秋听令!”
孟远盯着他看了一眼,转身摸出一把八一杠,郑重其事地徐徐递出去道:
“祝贺你,郝二秋,自今日起,你正式成为五人队一名新式战士。接枪吧,这是你最后一关,看看枪能不能接受你!”
郝二秋揉了揉眼睛,伸出手刚要接枪,忽然又一缩,双手使劲在自己的衣裳上擦了半晌,方才郑重其事地伸手接枪,同时心里念叨着菩萨保佑。
其实,这是一个多余的程序。
因为在李拾柴选拔成为【加强班】第一个正式士兵之际,孟远并未要去李拾柴也这样去做。
无论是加强班,还是正常军衔体制中的伍长招募名额,只要被孟远选定,而且不超额,任何一个入选者都不会再出现枪“打人”或者“咬人”的现象。
孟远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再度强化一下入选者的仪式感,以及未能入选者的紧迫感。
所以,毫无悬念的,郝二秋有惊无险地接住了八一杠这把亮闪闪的崭新钢枪。
当然,与加强班第一个战士李拾柴不同,五人队里面的每个人,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目前他们还是无法像李拾柴一样拥有专属个人配枪的特权。除了集训时可以摸枪之外,其他时间是不能拥有枪的。
不过,李拾柴尽管拥有了自己的专属配枪,但也不是毫无限制的——
他的枪里,只有一发子弹。
这是属于他的初始配额。
未来,他的子弹配额,将随着他的等级提升,会逐渐自动配置到属于他的【新兵】十发子弹,【列兵】一个弹匣足额子弹,【上等兵】两个弹匣足额子弹,【士官生】三个弹匣足额子弹,以此类推,直至他成长为从士兵到军官的蜕变。
一旦成为军官初始军衔,从尉官体系的【少尉】开始,他就拥有了十个弹匣的足额配置,并可自行分配他统领的一个排的全员弹药。
与此同时,他还将拥有全部的个人单兵装备,并可协调相关的火力支援和炮火掩护,以及辎重方面的倾斜等权利。
尽管只有一发子弹,回到营地后的李拾柴,还是被所有火铳手团团围住,成了当晚城里一时无两的风云人物。
要知道,这可是迄今为止,他们所有火铳手,唯一拥有只属于他自己的第一杆神枪啊!
今晚,这家伙怕是要比洞房花烛夜还要兴奋。
而且,肯定是要抱着神枪睡一夜了!
每个人眼里冒着羡慕、嫉妒而又敬畏的目光,心里翻江倒海着,将李拾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却就是没有像从前那样,敢于有一个人对他上下其手,热闹地折腾他一遍,再一遍。
因为,今天的李拾柴,已经不是过去的李拾柴了。
今夜一过,可以想见的是,一个全新的李拾柴,已经可以坐在他们所有人头顶耀武扬威了……
不过,这里面最失落的人,应该还属罗恩生、范傻根这两个曾经的标杆和所有人眼里仰慕的典范了。
所以,在热闹了一番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一前一后,扯了一个理由,走出了屋子。
城头上,两人不期而遇。
面对在火铳营时曾经的长官,范傻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脱口而道:
“罗大人,今日之事,俺是彻底看糊涂了,大人见多识广,你说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罗恩生摇摇头,也是一脸郁闷地沉思道:
“范兄弟,这件事你别来问我,老实说我今天也是云山雾罩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枯坐了好一会儿,终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上面——今日最风光的李拾柴身上。
“罗大人,李拾柴他枪法比我们好吗?”
范傻根有些像是自问自答。
而罗恩生也是这般自问自答道:
“我都记着哩,每次打靶的子弹数,我们五人都在七环到八环之间,没有一个人打到过九环,更别说将军要求的十环上了。”
范傻根又回忆道:
“射术大家都半斤八两,那就再看拼刺刀,他李拾柴好像在这一项上,也没有超过我们任何人吧?”
罗恩生摇头道:
“没有,劈刺这一项,头名向来都是力气最大的臭铁匠杜铁锤呀,至今还没人超过他哩!”
说完,两人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文化课就更不行了,除了曾当过秀才的李记,咱们其余四个人全都是白丁。”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科目了——”
说着,两人一下子沉思起来,捧着脑袋开始极力回忆着战场组织科目,以及战术指挥科目,渐渐的,两人终于看了彼此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这时,恰好熄灯号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