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聪明。龙树道尊想要告诉他的，已经足够清晰了。
“他寻到的契机，就是小灵儿？”陈胤缓缓垂眸。
“时间大道也曾是我极为看好的至高大道。我与乾渊一度都认为，拥有时间大道之人，或许就可以接替天道，成为新道。”
“时间即为唯一之线，世间万物以时间为绳结，缠绕而行。”
陈胤想了想，说：“听上去好像是个不错的结局。”
“一开始，我的确是认同乾渊的想法的。”
龙树道尊缓缓道：“只是于我个人而言，我依然觉得，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
“倘若其余两位道尊都已经落子，那我不妨也赌一赌。”
“赌什么？”陈胤好奇反问。
龙树忽然声音清朗道：
“赌从今往后，世间万物再无怪力乱神。”
赌日月其行。
枯荣归一。
山海遥遥。
万物始终。
赌一切规则之上，那个最最不需要被规则所支配的可能。
赌一种，名为“人族薪火”的可能。
“赌一子。”
“……你。”龙树浅笑着望向他。
三百七十四、争分夺秒
这两日，临渊城越来越热闹了。
不仅仅是因为虞府里，虞家大小姐的比武招亲吸引来了整个临渊界域数不清的强者参加。
还因为这两天，临渊城里出了个怪胎。
据说是个剑修，身边还带着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女子。
这剑修每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一直在城内各个比武招亲的擂台上循环着。
只要他能参加到的，都会参加。
似乎所有想要参加比武招亲的人，他都要上台打一遍。
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虽然看似只有仙境的修为，但是不少仙境的修士上去和他切磋，连一剑都接不下来，甚至有几个道境都败在他手下。
所有人都对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男人很感兴趣。
只是这个男人似乎不爱说话，每次上台，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
上台，拔剑，击败对手，下台。
像是个无情的机器人，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
偏偏大大小小上百场的擂台，他几乎都是一剑便击败对手，从无败绩。
一时间，这个神秘剑修的身份在整个临渊城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有说这是某个隐世宗门的绝世天骄出世的。有说这是下界的逆天之才改命而来。甚至还有说他其实就是乾渊道尊的化身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也没人打得败他。
——
“呜啊！”
擂台上，一个仙境后期的修士，此刻正全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眼里似乎带着几分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个拿剑的男人。
他自问修为已经足够傲视同龄，但在眼前这个男人的剑下，他甚至生不起一丝反抗的欲望。
在他对面，陈胤也依然静静维持着出剑的动作，直到裁判宣布自己守擂成功，才缓缓收剑入鞘。
“下一个对手呢？”他冷淡地开口问裁判。
“没、没有了。”
裁判似乎也被这个男人吓得有些心虚，小声说：“阁下已经通过擂台海选，三天后参加虞府的最后擂台即可。”
陈胤斜了他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走下台去。
甚至路过罗巧巧和落落身边时，也没有多说什么话。
罗巧巧和落落似乎也习惯了这几天他的沉默寡言，便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走过大街小巷，一直到快到酒楼的时候，落落才忍不住怯生生问道：
“公子……既然接下来没有比武了，不如先去歇息一下吧？”
“你们先去吧。”陈胤低声道：“我需要闭关了。”
“诶？”
罗巧巧和落落对视一眼，有些惊愕担忧地说道：“连着打了这么多天，现在还要接着闭关？”
“陈胤，你这样真的顶得住吗？”
“我知道你急着去见虞灵上仙，可是眼下着急也没用啊。不如先休息一下，反正比武招亲到最后，总归是能见到的。”
“你这么逼迫自己的话，我们会担心的啊。”
陈胤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没事。只是时间确实不多了。”
“我必须尽快突破道境了。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
这段时间，陈胤也是逼迫自己拼命地和各种仙境道境的修士战斗。
疯狂压榨自己，尽一切可能去稳固提升境界。
这几天连着数百场的大战，也终于让他拥有了足够的积累，修为境界彻底稳固的同时，到达了瓶颈。
他也不打算继续拖下去了。必须尽快进入道境。
罗巧巧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总感觉……你和虞灵上仙似乎在都在赶时间，可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赶什么。”
“我知道，我就算问了你估计也不会说的。”
“可你这样下去的话……”她咬了咬嘴唇。
陈胤也知道，罗巧巧和落落这段时间其实都很担心自己，但是又不太好开口。
叹了口气之后，他轻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
“我知道说出来，你们只会更担心。”
“不过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我能解决。”
“相信我。”陈胤眼眸缓缓垂落。
落落轻轻走到陈胤身旁，抱着他的手臂用柔软的狐耳蹭了蹭。
“落落知道了。落落会安心等着公子的。”
“你这家伙，我就知道你不会让人省心。”罗巧巧也无奈地叹气。
“我们给你护法。既然要突破的话，就确保自己万无一失哦。”
陈胤深深点头。
——
虞府书房。
闭关盘膝的虞灵美眸紧闭，在她的身旁不断有看不见的扭曲波纹缠绕。
在她的身旁，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混乱。偶尔从窗外飘进的落叶，在靠近她身边时，会忽然变得极慢，几乎静止在半空迟迟不下落。
又会在一瞬间仿佛过去几千年，从新鲜的叶片瞬间变成泥粉。
不知过去多久，虞灵缓缓睁开眼，眼眸里复杂无比。
“如此心急，反倒愈发难以进入状态。”在窗台上，乾渊道尊化成的小雀轻声道。
“我知道。”虞灵有些懊恼地垂头。
“他呢？”
“他也很拼命。这几天不眠不休打了几百场擂台，如今应该已经闭关准备冲击道境了。”
“我就知道。”虞灵丝毫不意外，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这臭小子一旦下起狠劲，谁都拦不住他。”
“倘若他踏入道境……我们就在同一起跑线了。”
乾渊道尊语气平淡：“你没必要心急。反正在你们二人彼此一战之前，谁都成为不了道尊。”
“况且剑道并非极致之道，他不是你的对手。”
“你就这么确定？”虞灵斜了他一眼。
“你也看到他的因果了。”
“因果这东西，”虞灵忽然嗤笑一声，“他的剑道若是到了极致，因果怕是都能斩了。”
“你又怎么能保证，你看到的因果就是绝对呢？”
乾渊道尊忽然沉默了。
“哈，不过嘛。”她又忽然咧嘴一笑，“我也确实没觉得自己会输给他。”
“我这个当师尊的，要是输给了徒弟，岂不是很丢脸？”
乾渊道尊没有接话，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良久，虞灵才忽然小声说：“三天后，是不是就是最后的擂台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