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你在骗我对不对?”
“从面容上来说的话,”陈胤没有理会她的大吵大叫,而是轻声道,“你与他的面容,倒还真有几分相似。”
“你就是他姐姐,对吗?”
清影如同失神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那处秘境,你肯定听说过。”
陈胤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苍蛰古域。据传是上古仙尊留下来的府邸秘境。”
全大陆最庞大,谜团最多的秘境。那里是少有的不限制修为、所有人都可以进入的秘境。古域之庞大,即便是修仙界这么多年前赴后继地探索,也不过刚刚探索完冰山一角。
也正因如此,每年都有无数修士前赴后继地去往古域之中,以求一步登天的造化。
……但身死道消在其中的修士,也不在少数。
“你的弟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掉入了古域造化最大,也最凶险的地方。和几乎所有到那个地方的人一样,他不过支撑了半个时辰便灰飞烟灭。”
“只是他还比较有骨气,临终之际还留了一枚传音玉佩以作遗言。”
“所以,我才得以认识他。”陈胤面无表情地说道。
清影恍惚地听着陈胤诉说着这一切,突然眼神哀伤的看向他:
“那,你又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我?”
陈胤苦笑一声,眼神也变得悠长而孤寂起来。
“因为。”
“……我就是唯一一个,从那里活着出来的人。”
六十六、像看一具尸体
关于那段记忆,陈胤已经不想再回想起来了。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疯狂挣扎的求生欲,让自己在那个秘境中活了下来。
然后找到了卷轴。学会了那三剑。
满心欢喜地打算回虞山找师尊和香儿。
……然而。他求生欲最高的时刻,和求生欲最低的时刻。
相隔仅仅一天。
当他回到主宗山门的时候,之前那么浓烈的求生欲,轰然坍塌。
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拼死拼活地从秘境中逃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拼命努力到最后,却终究只是换来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如果可以,我倒也挺希望我没有去过那个地方的。”
他自言自语一样呢喃起来:“若是当时能一直留在虞山,也好啊。”
落落见到陈胤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轻轻靠过去,将小脑袋缓缓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清影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了很久,才缓缓摇头:
“我不信。”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阿尘去苍蛰古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你若是在场,怎么可能来得及出现在这里?”
“你在骗我。”清影深深地盯着他。
陈胤耸了耸肩:“随你怎么想。”
“不过,我反正之后肯定还要抽个时间去一趟苍蛰古域。”
“你若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来看看。”
“……你弟弟最后的玉佩上,留了很多和你有关的话。”他认真地看着她。
清影怔了一下,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过眼下,还有更现实的问题。”
陈胤重新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被我捆着?”
清影犹豫了很久,才缓缓说道:
“你……不是魔道中人?”
“废话。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嘛。”
陈胤得意洋洋地比划到:“在下修仙界第一美男子,虞山第一小钢炮,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但是撩妹耍流氓天下第一的,陈胤是也。”
“你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一个真魔修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带着面具、乔装易容来主坛。”
清影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那好。”
“我可以暂时搁置宗主的命令,不杀你。”
“但是,你必须带我去苍蛰古域,去找我弟弟。”她冷艳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陈胤。
陈胤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可以。”
轻盈的一声脆响,捆着清影的绳子就这么解开了。
陈胤漫不经心地说道:“以防万一,我在你身体里留的剑气还有一道停在你的道基处。”
“若是你仍有二心,我随时可以引爆它送你上路。”
清影只是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轻哼一声:“戒心倒是挺重。”
“没办法。胆小怕死惯了,没点底牌心里总是慌慌的。”
陈胤咧嘴笑了下:“换做是你,你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清影没有回答,直接默认了这件事。
“接下来呢?”
她扭头问陈胤:“你来魔道总坛,究竟是来干嘛的?”
“……事情还蛮多的。一时说不清楚。”
陈胤思忖片刻,轻声说:“这样,作为暗门弟子,你肯定很擅长藏匿吧?”
“你跟落落一起,把这片魔道总坛的位置都摸清楚,我们需要清楚这里的构造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他也不担心清影会对落落不利。有主仆契约存在,落落但凡有一点危险,陈胤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也足够他引爆藏在清影身上的剑气了。
“记住,这里终归是魔道总坛,可能会有很多长老大能。”
陈胤叮嘱道:“凡事务必小心,你们的目标只是探清地形,不要暴露自己。”
清影早就习惯了听从命令,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而落落则是轻轻耷拉着耳朵,有些出神。
“放心。”宽厚的大手盖在她的头上,陈胤柔声安抚道,“若是真的有丫丫她们还活着的消息,我一定会把她们平安救出来的。”
“你只要克制住自己,别太冲动就可以。”
落落摆弄了半天手指,才乖巧的嗯了一声。
“好,开始行动。”
——
赵含今天日子过得很舒服。
本来这两天,因为要给圣女当牛做马,像个仆人一样端茶倒水,让他已经很郁闷了。
谁知道,老天爷就像是体谅他的辛苦工作一样,给她送了陈胤这么一个听话能干又看上去憨憨的下属。
这下好了,自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全被这个傻小子包了。
自己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饭后的他正在主坛的甬道里散步,正巧撞见从厨房走来的陈胤,便顿时迎了上去:
“哟,这么晚了还在辛苦工作啊。”
陈胤似乎有些尴尬,他将手往身后背了背,讪笑着说:“大哥你还没睡啊。”
“害,才几点睡什么。”
他指了指陈胤身后:“拿的什么?藏着掖着的。”
陈胤只得缓缓拿出来,是一壶酒。
“对不起啊大哥,我实在是嘴馋,看见厨房里有好酒就没忍住……”陈胤一脸愧疚地说道。
“害,多大点事,随便喝。”
赵含大大咧咧地说:“没想到兄弟还是个酒中君子,那正和老哥我胃口。”
“走,去我屋里,咱哥俩把酒言欢,好好唠唠嗑。”
陈胤唯唯诺诺地跟在赵含身后,眼里的异芒一闪而逝。
——
两个时辰后。
“……这臭XX圣女,她拽什么啊!”
地上东倒西歪着好几个空酒坛,空气里都满是酒精的味道。
已经烂醉如泥的赵含口吃含糊地指天骂道:“不、不就是靠着体质合适,修炼魔功一日千里吗?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当个人上人,凭啥啊!”
“凭啥……凭啥这好事就落不到我老赵头上?”
陈胤则是在一旁殷勤地倒酒,一边陪着笑脸:“害,老哥,话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