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徐大人快步上前来拉住了小宇,“小宇乖,松手!她是坏人!跟爹回去啊!”
小宇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愤怒的哇哇乱叫着。
两父子争执之下,徐大人强行把小宇给拉了回去,但小宇非要来找江吟之,对徐大人拳打脚踢,拼命的挠徐大人的脸。
眼神也变得凶狠了起来,似乎对徐大人很是厌恶。
最后小宇情绪失控,张牙舞爪。
徐大人被挠花了脸,却怎么也阻挡不了小宇对他的进攻。
江吟之见状,连忙上前把小宇给拉开,抱起他飞身一跃到了屋顶上。
小宇还闭着眼乱抓。
江吟之轻声道:“小宇,你看,夕阳多美啊。”
闻言,小宇这才停下了动作,望向了天边那一片霞光,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胸口从剧烈起伏到趋于平稳。
一下子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徐大人见状,终于不再阻拦了。
江吟之拉着小宇在屋顶上坐下,慢悠悠的欣赏起了夕阳来。
徐大人便就坐在小院子门前的台阶上,静静的盯着小宇的背影。
虽然跟以往一样那么安静,但眼前这一幕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美好画面。
小宇脸上的神情不再是冷漠凶狠,而是带着温暖的笑意。
江吟之陪着小宇一直坐到了晚上,没有了夕阳,他也仍要待在屋顶上看看星空。
即便屋顶寒风凛冽,也舍不得下去。
一直等到过了戌时,小宇才睡着了。
江吟之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起来,下了屋顶,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所幸小宇没被惊醒。
徐大人紧张的将小宇抱回屋内,随后在院子里点上炉火,熬起了姜汤。
江吟之本欲离开,徐大人却突然叫住了她。
“夜里风大,喝碗姜汤再走吧。”
江吟之便上前到小火炉旁坐下,火炉虽小,但散发出的热度足以让江吟之感到温暖。
徐大人神色凝重,缓缓开口:“这孩子从小就傻傻的,喜欢跟小动物在一块玩,不与人交流。久而久之,模仿动物的神情动作。”
“荒唐的是觉得自己能飞,整日整日的从高处往下跳。”
“这胳膊和腿都不知道摔断了多少次。”
“我在朝中担任的职位本就特殊,开罪的人不少,我必须要保护好他。”
“所以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我不在的时候,也担心他会从高处跳下来摔死,就用链子把他锁了起来。”
“锁了大概半年,他就再也不从高处往下跳了。但之后,也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整个人都变得古古怪怪,发起狠来,跟疯了一样!”
闻言,江吟之却是惋惜。
“他不是傻子,他是个天才!”
“你一开始对他用的方式就不对,才导致他如今性格变得这么古怪!”
听到他的话,徐大人惊愕万分,“天才?”
但又自嘲般的笑了笑,“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我请过很多大夫,都说这孩子天生脑子残缺,是个傻子。”
他只当是江吟之想请他不要告状,才拿这话来哄他。
但江吟之却十分认真的对他说:“徐大人,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你跟小宇相处时间肯定比我多,我问你,他是不是走路没声音?五官敏锐,对周遭事物的感知能力很强?”
听到这话,徐大人皱眉思考了起来。
“好像……的确如此!”
所以常常被一些人觉得阴森鬼魅,会不由自主的害怕他。
更是能吓哭不少同龄的孩子。
导致他这么大了,一个朋友都没有。
江吟之不禁笑道:“你知道习武之人练就这样的本事要花多少年吗?”
“而小宇,他与生俱来就有这样的能力!分明是万里无一的习武天才,你却把他当成傻子!”
“他性格与旁人不同,就一定是错的吗?”
这话让徐大人心头一震。
他从没有这样想过。
但江吟之一番话,却让他如醍醐灌顶。
此刻才惊觉自己错的多离谱!
沉思许久,徐大人才开口:“那现在让他习武还来得及吗?他这性格,怕是……”
江吟之答道:“才七八岁,当然来得及,这也正是习武的好年纪。”
“你以前拿链子锁着他,他如今才会这样害怕,情绪失控发疯,渴望站在高处的自由。”
“所以需要慢慢引导,别跟他反着来。”
江吟之一边说一边思考着。
“他喜欢小动物,你可以在家里养些小动物,调节调节心情。”
“等什么时候他能开口跟你说话了,不排斥你了,你再跟他商量习武的事情。”
“切记,他性格古怪但也只是个孩子,你要多站在孩子的角度上去跟他说话。”
徐大人听后,顿时看到了希望。
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若不是今日江吟之的出现,他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小宇坐在屋顶安静欣赏夕阳的那一幕了。
他能坐上几个时辰不动弹,眼神里都是渴望和温暖的光。
“那需不需要配合吃药?”
江吟之摇摇头,“我觉得他没病,没病自然不需要吃药。”
闻言,徐大人很是感激。
“谢谢!”
沉默了一会又说:“之前是我太激动了,说话有些难听,你……”
江吟之淡然一笑,打断了他,“我和都尉都知道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所以才决定来给大人道歉。大人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闻言,徐大人微微一惊。
又冷声说:“你来道歉,我信!但苍渊……呵!”
“东厂的人,我一个都不信!”
江吟之却笑说:“我如今不也是东厂的人?”
徐大人嘴硬说:“你的根在江家,是国公的女儿!我相信国公府嫡女即便是无才无德,那也定是心地善良的。”
听到这儿,江吟之又忍不住纠正几句:
“徐大人这可就是偏见了!怎能用家世和所处环境来定义一个人是好是坏?”
“东厂名声不好,是因为掌权的是薛岐,他做坏事,便等于整个东厂都是坏的吗?”
“同理,出身书香门第、将门之家的,难道就都全是好人吗?”
“若是如此,那县衙官府岂不是轻轻松松断案?你这大理寺还有活干吗?”
闻言,徐大人脸色难看。
“早就听说你这姑娘牙尖嘴利,今日一见,真是开了眼界了!”
“这分明是两回事,怎能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