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殿。
金碧辉煌却空荡的大殿内,皇后一袭金色华服端坐于大殿之上。
江吟之来时,扫视一眼殿内,根本没有江烟儿!
江吟之上前行礼,随即起身笑道:“皇后娘娘不是说把我五妹也请来了吗?人呢?”
皇后唇边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你五妹方才吃了些酒,有些醉了,本宫已经命人带她下去休息了。”
“坐吧,这酒是新酿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旁边的桌上还摆放着果盘美酒,看起来正是方才江烟儿坐过的位置。
江吟之坐下,倒了一杯酒,端起来那一瞬,便闻到这酒里味道不对。
她眸色一暗,放下了酒杯。
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娘娘深夜相邀所为何事,直说吧。”
皇后唇边带着笑容,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满意她发现了这下了药的酒。
“听闻江云初生母病逝,不见国公府操办丧事也就罢了,怎么这人死了,还不能葬入江家祖坟呢?”
一听到这儿,江吟之眸光一冷,果然是为了这事。
江云初想必是跟都尉告状没用,就告到皇后这儿来了。
如今看来,江云初跟他们真是一伙的。
“怎么?江家内宅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想插手?皇室再大,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别人家里去吧?”
江吟之面带微笑,言语却凌厉。
虽然知道江吟之这张嘴不会半点服软,但也没想到她敢这样针锋相对。
从前是有苍渊撑腰,如今,还敢在她面前放肆?!
“普通人的家事,本宫还不屑去管呢。朝臣内眷,本宫自然有权过问,于情于理,这柳氏都该葬入祖坟,此事本宫做主了!”
皇后态度十分强硬。
江吟之面色平静,幽幽道:“皇后娘娘若能做的了这个主,何必把我请来呢。”
那是她江家的祖坟,她还不信皇后能派人把柳氏给抬进去。
“你!”皇后一怒,狠狠的抓住了把手,忍着怒意。
“本宫旨意,你敢抗旨?!”皇后语气凌厉。
这震怒而威严的声音,若是平常,这殿内早已跪了一通了。
偏偏这江吟之,稳如泰山的坐着,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惧意,这让她这个皇后在江吟之面前毫无威严!
“臣女怎敢违抗皇后娘娘旨意,只是……皇后娘娘为一个妾室是否能葬入祖坟之事,特地召我前来,会不会有失.身份呢。”
“何况,江家就是有妾室不入陵园的家规,皇后娘娘也不要强人所难吧。”
闻言,皇后气得肩膀都在颤.抖,死死的抓着椅子把手遏制着怒意。
什么狗屁家规,哪儿来的这种家规。
可是她知道,江吟之说有,回去就能现写一本家规出来应付她。
皇后极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许,深吸了一口气说:“江吟之,你……不为你五妹考虑考虑吗?”
“宫里的人,崇明殿的人,可都看见是你带她进宫的。若是她在宫里有个好歹,你怕是没法交代,死了也无颜面对国公爷吧。”
闻言,江吟之皱了皱眉,眉目间阴云密布。
她闻到酒里的味道时便知道皇后是想拿江烟儿来威胁她,但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恶毒至此,要把江烟儿出事的事情嫁祸到她头上。
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坏她名声。
而江烟儿那儿,也着实让她有些担心。
这群人已经下作至此,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皇后如今这是挑明了拿此事威胁我了?若我死也不从呢?”江吟之抬起眼眸,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挑衅之意。
“江吟之,只是让柳氏葬入江家祖坟而已,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也该由你爹发落,轮不到你这个晚辈擅自处理此事吧。”皇后仍旧不想与她撕破脸,失了身份,便试图再劝。
江吟之却微笑着说:“这正是我爹的想法呢。”
“这个月来爹夜夜给我托梦,说不想再见柳氏。每天都是同一个梦,可见爹的执念有多深。我若让柳氏葬入祖坟,才是对我爹的大不敬呢。”
“亡父之命不敢有违,今日娘娘便是要了我和烟儿两人的性命,我也绝不答应让柳氏葬入祖坟!”
最后一句话,带着决心,异常的坚定而沉重。
皇后顿时感到窒息。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她真是恨不得撕烂了江吟之那张嘴!
皇后怒了,这回是彻底控制不住了,狠狠一拍桌子,猛然起身,“大胆!”
“本宫讲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本宫!让柳氏葬入江家祖坟也是皇上的命令,你今日当真要抗旨不遵吗!这可是死罪!”
江吟之淡然起身,低下头,“请娘娘治罪!”
“你!冥顽不灵!”皇后震怒,“来人!江吟之胆大包天顶撞本宫,带下去杖责一百!”
闻言,江吟之缓缓抬眸,唇边竟带着一抹胜利般的微笑,她幽幽道:“多谢娘娘!”
呵。
果然还是不敢治她死罪。
顶多也就这一百板子了。
她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死的那么惨,这一百板子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气得头疼不已,明明责罚了她,可她却不以为然般的笑了起来,根本没把这一百板子放在眼里!就像是一击重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非但没有消气,反倒更加愤怒。
江吟之转身一派潇洒的去领罚,未见那一刻皇后难受的捂住了胸口,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得眉头紧拧,面容扭曲。
离开崇明殿,前方宫女太监们已经准备好了,拿着大大的木板准备行罚。
鬼使神差的,江吟之转头看了一眼。
正巧见一宫人快步走进崇明殿。
她微微一惊。
那熟悉的身影,她永远也忘不掉!飞雪盟的那个女杀手?
她迅速转身往崇明殿而去,到了崇明殿外,她没有进去,悄悄的躲在门侧往里望去。
见那宫人正给皇后倒茶,拍着皇后的后背给她顺气,“娘娘何必跟她置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皇后喝了茶,呼吸有些急.促,神色恼怒,“本宫乃是六宫之主,朝臣内眷哪一个敢这样跟本宫说话?要不是顾及重霄军和她爹为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本宫早就!”
宫人低声笑道:“娘娘,要让江吟之不顺心有很多办法,娘娘治不了她,自然有人能治她。”
说完,她又贴耳对皇后说了些什么。
江吟之听不到后面的内容,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隔得较远,那宫人的样貌看不太清,但那气质和身形,都是符合的。
她没有声张,转身离开去领罚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