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寒梅凌霜,傲雪不屈

楚卿娇驾马一骑绝尘,她手上捏着焦公公送来那道王旨匆匆在宫门前停马。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还没彻底停下她便等不及翻身下马。

“宫门落锁,王妃还是请回吧。”

两个士兵将长矛交叉挡在她身前,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

楚卿娇明白从焦公公送旨进府开始,自己言行动向皆在谢如释掌控之中。

王宫不能强闯,楚卿娇眸光比夜色还沉几分。

“臣媳楚卿娇求见,请求父王收回成命!”

夜色寂静,一入秋夜晚连虫鸣声也听不见,高大宫门前只有两盏泛着微黄的灯笼照在头顶。

灯笼随风摇晃,从楚卿娇头顶投射出明暗不同的影子。

守门侍卫见此也对视一眼,只能任由楚卿娇站在门口。

“臣媳楚卿娇求见,请求父王收回成命!”

女子孤影,却在寒风中尤为傲立,如寒梅凌霜,傲雪不屈。

两个侍卫明显没料到她会站那么久,每隔约摸半炷香,楚卿娇便会用同样坚定语气喊出这句话。

直到守门侍卫都轮班两趟,起初那两人都面露惊讶。

其中一人实在憋不住了,“王妃,天色已晚,您在这喊王上也听不到不是。”

“您身娇肉贵,还是小心身子快回去吧。”

“您已是六王妃了,就算楚太师出事,也牵连不到您身上。”

他们实在不知楚卿娇为何有如此毅力,只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站在这寒风中,实在于心不忍。

楚卿娇分毫未动,连头都没转动一分。

谢如释有无数耳朵和眼睛,自己在门口从始至终他都知道。

楚卿娇便是要做给他看,告诉他,自己今天不会罢休。

“臣媳楚卿娇求见,请求父王收回成命!”

清寂的声音再次飘散在宫门上空,两个侍卫见她实在冥顽不灵也不再相劝。

楚卿娇右手拿着针,时不时在腿上穴位轻点,其实双腿早已不堪重负。

站着的痛苦难以言说。

这夜恐怕是她人生中过得最漫长的一夜……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宫内开始传来人声,晨起的宫人们开始为宫中准备洒扫。

楚卿娇在宫门前站了一夜,也喊了一夜。

她的头从始至终没低下过。

“臣媳楚卿娇求见,请求父王收回成命!”声音略有嘶哑,却依旧不影响底气与骄傲。

轰隆一声,天公像是被她喊醒,偏要在这场力气悬殊的博弈为楚卿娇加大难度。

好似要在此时考验她的决心。

细密的雨点忽然降下来,起初是牛毛细雨,后来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溅落地上变成无数水滴。

不出几息,彻底演变为倾盆大雨,

好像老天都不怜惜她。

雨无情落下,伴随着身后滚滚车轮。

官员们冒着大雨早朝,无数马车停在宫门口。

衣着官服的人们从马车上踏下,举着油纸伞徒步进宫。

看到楚卿娇站在宫门口淋雨,有怜惜,有鄙夷,更多的是道貌岸然之辈的讥讽欢愉。

楚太师纵横朝廷几十载,如今倾塌,对不少人来说是天大好事。

“以为站在宫门口就能翻案?还真是傻子配痴儿,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谢弘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与谢承翰举着油纸伞来到楚卿娇身旁。

豆大的雨滴砸在油纸伞上,啪嗒啪嗒也弹乱了谢承翰的心弦。

昨夜他便知道楚卿娇在王宫门口求见谢如释。

他当然知道她所求必定落空。

原以为她昨夜就会走了的。

目光漫不经心在楚卿娇身上落下,游走到每一处却都让谢承翰心里像利爪抓挠。

她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衫,发丝被雨砸的凌乱,一缕缕从头上垂下,贴在脸上。

纤长的睫毛上挂着雨水,眼池就像被揉碎的桃花,凌乱,美丽。

雨水顺着楚卿娇的脸颊一路滑到下巴,最后又从下巴凝成水滴落在地上。

溅落在地上,也溅落在谢承翰心里。

是心疼吗?

谢承翰眸光一暗。

“都已经下作到这等地步还端着给谁看,楚卿娇,本王告诉你,没了楚仓你什么都不是!”

楚卿娇的充耳未闻让他很不满意,谢弘朝桀骜打量她,伸手撞撞谢承翰的手肘。

“三哥,你说是不是,还傲给谁看呢!”

“别误了早朝。”

本以为谢承翰会和自己唱和,可他只看前方拔腿而去。

谢弘朝无趣地撇撇嘴,鄙夷地看了楚卿娇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片刻还不忘丢下句恶意满满的:“真是下作。”

楚卿娇抬眸,目光流转在谢承翰后背,滔天怒意只是一秒便落。

她敛下眸光,“臣媳楚卿娇求见,请求父王收回成命!”

略带沙哑无力的声音响起,谢承翰步子微滞。

他觉得像被什么钻入心里,刚才伴着这声音一瞬抽痛。

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楚卿娇站在宫门前接受了每一个早朝官员的目光,像被脱光站在众人面前。

狼狈、疲倦、落魄,都展露无余。

若换了旁人恐怕早就羞的恨不得就此从世上消失。

可楚卿娇神色如一,背脊挺得笔直,只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话。

六王府,只余沉寂。

逐云低头站在房里,他不敢直面谢含璟,隔着老远他都能感觉到谢含璟身上毁天灭地的怒意。

“谢承翰,你该死!”

啪嗒一声,桌上的茶杯被扫到地上,碎片跌在脚边,逐云一动不敢动。

谢含璟指节泛白,手里的信纸被捏成一团,

他恨不得将一切都毁在掌上,恨不得立刻让谢承翰人头落地。

砰。

他握拳重重砸在桌上,残落地碎片扎进肉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皮肉和碎瓷片远没有纸上楚卿娇的内容让他疼痛。

窗外的雨淅沥,他抬眸看着窗外,眼里沉郁的怒意让逐云都不敢大口呼吸。

他想,若此刻老天爷就站在主子面前,恐怕不过是一剑的事儿。

顶住压力,逐云深吸口气,“主子,您还是快想办法吧,此事恐怕是三王爷一手操纵。”

楚仓的为人他是清楚的,邑国朝中这些官员就没有哪个是青灯阁不知根知底的。

楚仓为官多年,连一文钱贿赂都没收过,反而屡屡提拔有才后生,实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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