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儿就像知道自家主人今日心情不好似的，也不像平日那样时不时就爱突然跳在他怀中撒娇，而是远远的躲着出去玩去了。
香料十分浓厚，混杂着檀香和其他味道的混合，只有齐书知道这是在秦衍心情极其复杂，思绪繁多的时候才会点的香。
美美秦衍点出这香，也就证明他心里十分杂乱。
在这个时候就最好不要去打搅他。
齐书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随时听候吩咐。
良久，终于见秦衍动了动。
“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传出？”他的声音略显沉寂，虽未说明，可齐书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在秦衍身边伺候多年，若是连这点眼力见也没有也自然不会受他器重。
他走近两步，“宫里明面上没传什么消息出来，不过咱们的暗探已经将消息传来，陛下似乎很喜爱谢含璟，给他赐了王位，还亲自为他取了封号。”
他看了看秦衍的脸色，不再说话。
“封号，什么封号？”
“昭。”
“昭。”秦衍又重复了一遍齐书的话，他忽然拿起笔在面前的纸上重重地写下了一个昭字。
秦衍从小练字，一手字也写的很好，可是现在看着眼前的字他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难看。
哗啦几声，他将眼前的纸直接团成一团，伸手便随意扔到了脚边。
齐书见状，不再说话。
昭，真是一个好字。
这是说谢含璟前途一片光明，他归于皇室，昭告天下亲自给他许下殊荣的意思吗？
秦衍低低一笑。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在当初决定将谢含璟直接推到秦洹面前的时候他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他却对自己失了判断。
他本以为这一切都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以内。
他知道谢含璟是怎样的人，更知道秦洹喜欢什么样的儿子。
以谢含璟的资质，秦洹必定不会薄待。
必定不会像那璟王一样就这样草草了事
他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的。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未曾想到到这个时候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心。
他还是没有办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早些时候在朝堂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
从前那道只会停留在自己身上，对自己表示赞许的目光，今日竟然全部都转移到了谢含璟身上，他在看到秦洹目光的那一刻，心中的情感竟然是秦衍自己都未曾想到过的嫉妒。
他立刻就想将这目光拿回。
一分半点都不想分给任何人。
尤其是谢含璟。
脑中不停的回荡的昭王两个字，秦衍自当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
谢含璟和他找的那个璟王不同。
他知道虽然同样都是封了王爷，可是璟王是他用了些计谋上赶着让秦洹封的。
而谢含璟却是秦洹自己主动封的。
从根本上来说，这就已经是地位的不同。
眸中浮现出些许疑惑和挣扎，秦衍忽然开始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处理的是否错了。
在知道谢含璟身份的时候，说不震惊是假的，他也惊讶过许久。
可最终还是决定由他自己亲手将谢含璟推到秦洹面前，这样总比放任谢含璟在邑国做着那些勾当要强的多。
他原以为一切都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不想谢含璟只是回来第一天，他就已经有些失态了。
这样的决定是否错了。
他是否应该缓缓？
秦衍闭上眼睛，暗自在心里为自己又多添了些肯定。
不会的，他是秦衍。
秦衍从不出错。
只是第一次皇宫中出现能够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已，他只是太兴奋了。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秦衍好像安慰住了自己。
再一睁眼他眸中便是一阵势不可挡的精光。
就算得了封号又如何，回到了霸秦便是来到了他的地盘。
不论怎么说他才是霸情的皇太子。
是霸秦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一个谢含璟而已，既然今天他得到了，那么立刻就要失去别的。
他倒要看看，谢含璟在地位和她之间，究竟会如何抉择呢。
秦衍重新拿起刚才被随意抛在一旁的毛笔，齐书见状，连忙上前为他磨墨。
他伸手重新写起了书信，标标准准的小楷十分好看，冠着着他秦衍的名字。“齐书，你去库房挑几件东西送给谢含璟，就当是我的贺礼，再把这封信送到太子太师府上。”
他落下笔，亲自封上书信。
齐书应声，伸手接过信，自然也猜到了秦衍的考量。
不论怎么说，不管谢含璟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他在朝中就已经得罪了中流砥柱。
他杀了璟王，让太子太师的孙女变成了寡妇，这个仇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报的。
就算成了昭王又如何，没有太子太师的帮助，他在朝中必定会举步维艰。
虽未看到内容，齐书都能隐约猜到秦衍送去太子太师府的书信会是个什么内容。
想来接下来的路谢含璟并不会走得十分顺畅。
眼见着秦衍的心情好了些齐书也连带着不像刚才那般紧张小心。
他平日里与秦衍相处也是十分自在，可秦衍真正有烦心的事情还是能够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
不过秦衍便是秦衍，绝不会让任何人压在他头上。
齐书将信收好，连忙出去办事了。
而此刻，一辆马车正悠悠从皇宫出来，正巧与他擦肩而过。
谢含璟坐在车中，从掀开的窗帘中望向渐行渐远，被自己落在身后的太子府。
眸中也与方才的秦衍一般满是算计。
秦衍，这一次他倒要看看究竟谁会笑到最后。
客栈之中，楚卿娇心急如焚在窗边坐了起码两个时辰。
她一直都盯着窗外络绎不绝来往的马车，和行人，却迟迟没有看见自己想看到的身影。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影，她来不及转头，便被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立刻松弛了刚才又要动手的手臂，任由那人将自己抱住，也任由温暖四面八方环绕。
“怎么样？”
楚卿娇略显焦急，回应她的只是耳边勾动着耳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