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本奏章砸在地上,声音巨大,惹得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不由得朝里面看了一眼。
“不可能,楚卿娇,你骗我。”
他再也平静不下来,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将信将疑的看着楚卿娇,那双眼中尽竟是痛苦。
楚卿娇就知道他不会相信的,恐怕这样的事情落在谁的身上他都不会轻易相信吧。
不过他所言非虚,楚卿娇敛下眸子看向了窗外别处,她实在不忍心再看着谢元白,他此时的表情让人见了都觉得心疼。
“当初从虫谷离开之后,有一本记载了百年来虫谷绝学的书籍落到了白落手中,如今正在我手上,你若是想要我就给你看,看了那本书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当初虫谷里有一本记载了虫谷那么多年所使用的所有蛊虫的百科全书。
自从虫谷那件事情之后,就交给了白落。
而白落失忆以后对这些事情也不太在乎,索性就把这书交给了孙别漪保管着。
楚卿娇也是知道的,那上面就清楚明白的将所有蛊虫的特性和带来的后果危险全都说了,不管是世人流传出来的,还是众人不知道的秘密,在那里面全都有。
只需一看,谢元白就会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谢元白呆呆的站在原地,风起云涌之中心情就如暴风般卷缠绕。
谁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心情。
就连楚卿娇也只能从身边那让人压抑的气氛中猜测他此刻心里的痛苦。
自从知道了真相以后,他心里也对谢元白十分怜惜。
否则也不会屡次三番劝诫于他。
任由自己沉浸得到的只能是痛苦,还不如早些放弃。
就算要承受相思之苦,可终究要比不知道真相苦苦追寻要好得多。
当断则断,总是好过苦苦痴缠,可最后却仍是一场浮梦。
今日的阳光甚好,太阳落在屋顶上烘烤,房顶热辣辣的,虽然比不上夏日的阳光,不过快到初春也是一副好光景。
冬日的痕迹正在缓缓消减,空气中也没了那些令人寒凉的冷风,不过此刻在这书房之中,楚卿娇仍能感觉到一阵阵阴冷寒凉。
谢元白的面色已经苍白,他整个人都站不住脚,连连的向后退去,嘴里是低低的喃声。
“不可能,不可能。”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直到整个人都向后退倒撞在身后的桌子上,才一下子瘫坐在地。
此刻的谢元白就像是一个孩童,惶恐无助,眸中又浮现着层层的痛苦。
楚卿娇实在不忍多看,心中也屡屡长叹,世事弄人。
虽知道这个时候恐怕谢元白正处在一种崩溃的边缘,只怕说什么劝什么都没有用。
可她还是不忍让他独自一人在这悠悠殿中。
她抬头朝他走近两步劝道:“谢元白,你们两个之间总是孽缘,当断则断,及时止损吧。”
当断则断,及时止损。
楚卿娇的话幽幽浮动在耳边,却叫谢元白的神情变得异常复杂。
他时而是笑,时而是嘲弄。
“当断则断,及时止损,你说的容易,说的简单。”
他没有声嘶力竭的嘶吼,也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痛苦的神情,此时的谢元白就像是一个被沉在湖里的人一般。
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阳光透过窗照在他的身上,却没有让他周身出现任何的明亮,反而是从他身上带着阴冷,将一切笼罩。
他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泉,只是看上一眼都能让人觉得疼痛。
楚卿娇没有说话,她说不上什么,在面对真正的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刚才在心中想的一切计谋都彻底失效。
她实在没办法对如今的谢元白说出任何的话。
她今天打定主意将这件事情告诉谢元白的目的,其实不只是想劝他早些了断。
而她真正想做的是要劝服谢元白让他接受邑国的王位。
只有这样邑国才能安定,她才能有心思去做别事情。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早就笑开了花。
毕竟现在邑国大权即将旁落,若是谢承翰在,必定会十分欢喜的觉得是天大的好事砸在头上。
可谢元白不同。
他满门心思都是快些甩掉这些,所以楚卿娇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这个。
只有让他真正将心思从白落身上挪开,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他才会知道,才会有想要接受邑国的心思。
不过这件事情楚卿娇并不能确定。
或许他会,或许他会直接甩手不干离开王都也说不好。
毕竟谢元白这个人实在让她琢磨不透。
她从来也不知道谢元白究竟是怎样的人。
“你今天和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忽然,谢元白抬起头,他双眼还红着看得出心中是在隐忍着一股巨大的疼痛。
其实他早猜到了不是吗?
他从来就不是蠢笨的人,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不在意罢了。
“你知道的。”他越是这样楚卿娇反而越觉得自己做得实在过分。
毕竟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趁人之危。
可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还能找到别的人选,她也是不会让谢元白来做的。
深吸了一口气,楚卿娇的目光也不知看向何处。
只是不敢放在谢元白身上与他对视。
“你也知道现在邑国无人了,如果我有法子都绝不会把算盘打在你身上。”
不得不说楚卿娇这话的确没有任何的虚言,邑国如今看似平静,也多亏了青灯阁和孙却兄妹两个的敲打算计。
而这种样子的镇压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邑国之中这些官员们都各自是有心思的,到时候邑国大乱必定又会起一场纷争。
本来国家动荡就已经算是很不好的事儿了,更别说如今的形式,霸秦皇室屡屡生事,只怕战事就快来了。
谁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任何动乱都会成为击溃国门的口子。
在这几相权衡之下,楚卿娇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是英明而又正确的。
没有任何私心,只是为了邑国好。
可那又怎样呢,谢元白低低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