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娇很满意。
“既然如此,我便先将父王推回去休息了,五哥。”
谢元白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楚卿娇从不曾这样将他视为兄长,他都习惯了。
如今被她这样正式的喊一声,他还真觉得很别扭。
点了点头,二人看起来并没有任何过多的交流。
谢元白早就想走了,今天的朝会已经延长很久,他也受不了。
没再多说什么。
估摸着大臣们也是被今日的事情吓着了,竟然没有几个人有什么奏章要送,很快便散了场。
楚卿娇推着谢如释一路直入寝店,寝店内,谢如释已经又重新被人颤回床上。
面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又和那日凌芝看到的一样,一动不动,再也不像刚才坐在椅子上时还能说能动的。
恍如是两个人。
“你真是好本事,竟然能预料到凌芝会发难,还提前找到了那么像的人来代替父王,刚才就连我都要骗过去了。”
谢元白匆匆踏进寝殿中,看了眼床榻上的谢如释,才知道原来一切还是楚卿娇的手段。
心下不由得连连称奇。
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有像楚卿娇这样淡定的女子。
有的时候他都想知道究竟她在什么时候才会慌乱。
或许这世间还会有事情能够撩拨动她的心绪吗?
面对谢元白的目光,楚卿娇不着痕迹的避开。
“谁说我找了别人来替代?”
“你是说刚才的人就是父王?”谢元白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三个字全都写在脸上。
“这怎么可能?”他又看了眼床榻,床榻上的谢元白依旧是不省人事。
这几天他虽然没有特别来看过他,可是也心里有数,只怕父王这次的病是重了。
究竟什么时候能醒来都是未知数。
他也知道,也许邑国的天就要变了。
只是这与他无关,他也不甚关心。
所以也不在乎谢如释究竟如何。
可他很明确的知道谢如释是绝对不可能像刚才那样还有气力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他不相信。
“我从哪儿去找和他那么像的人,朝会上那些臣子都是和他相处几十年的人,我若找个假冒的绝对一眼就会被看出来,我何必自打脸面呢?”
楚卿娇撩撩头发,直接把谢元白给说蒙了。
知道他疑惑,楚卿娇敛下神色。
“这事也不是我的功劳,都多亏了我的一个朋友。”
她说的不是别人,是白落。
那一日白落亲眼看见凌芝偷偷摸摸的进了寝店,当时楚卿娇从孙别漪那里拿到的纸条,就是她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
当日她便知凌芝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才一直筹谋着。
而方才谢如释之所以还能动,只是因为白落在他体内种了蛊。
蛊术玄妙,还有数不尽的效用,为世人不知。
白落虽然失忆,可对于蛊术是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怎么都不会忘记。
能够控制蛊虫让谢如释暂时还向常人一般做出动作实在简单。
至于声音,也是用了一种独特的音蛊,虽然只得七八分像,可也足够了。
楚卿娇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谢元白了。
毕竟如今白落和孙却二人已经对彼此产生了好感,按照孙别漪的说法,或许两个人已经互通心意也说不定。
既然白落失忆以后就是从头到脚新的一个人,那她就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心意。
这种事情不是能够人力控制的。
究竟做出怎样的选择还看天意。
楚卿娇并不想在里面横插一脚。
她不想刻意的阻止二人见面,也不想刻意的在二人面前提起彼此。
或许相见不如不见,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神奇,若有机会,不妨将他引荐给我,看看他能否操纵我的心。”
谢元白这话说着像是自嘲,却在不知不觉中真正说到了点子上。
楚卿娇抬头看他一眼,下意识便引开了话题:“凌芝那边有你费心派人看管着,暂且将她关在牢里吧,别让她出来作乱就行了。”
至于谢弘朝,想来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眼中闪过些幽深,如今对谢弘朝,楚卿娇已经完全不顾及了。
前几天她也有派人留意过谢弘朝那边的动向。
凌芝果然是自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撺掇着谢弘朝去游说宫中的那些臣子将军,似乎是想要一次到位,直接将邑国的王权整个倾覆。
楚卿娇本以为谢弘朝一定会借此时机动手,却不想他什么都没做。
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毫无想法。
如今的谢弘朝整个人都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他看到了谢承翰的下场,无论如何都不想步他后尘。
这一辈子就这样做个闲散王爷,倒也挺好。
虽说得不到泼天富贵,可总是要比寻常百姓安逸。
他本就没有才干,也不奢求别的,有的事情想开了就很好。
谢元白只是点头。
楚卿娇一时也看不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他这个傀儡监国王爷还能心甘情愿的做多久。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虽说今天凌芝被自己收拾了,可她的话一定不会在臣子们心中抹去。
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出来质疑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局势还能坚持多久。
楚卿娇觉得自己就好像站在即将破碎的独木桥上,正在桥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不知脚下的木板什么时候会断裂。
她随时都可能掉进汹涌的潮水之中,被浪潮淹没。
这种无助的窒息感也让她尤其心烦。
尤其的想念谢含璟。
若是他在,一切就会好的。
究竟是要了一国王权还是让谁来做,他心里一定会有安排筹划。
究竟何时回来呢。
她等不及了。
今日的大雨是今年入冬以后邑下过最大的一场雨。
淅淅沥沥一直从早晨下到晚上。
傍晚十分院子里凉飕飕的,整个王府都像是被重新洗净一般。
楚卿娇终于没办法再坐在院子里。
从王宫回来后她便坐在走廊上,也不愿意进屋。
她心里闷得慌,总是觉得很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