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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常家客厅内。
一切都似乎静止了,高高的道台之上,杨玄的身体表面光华淡去,不过他仍然未曾睁开双目,身子正对着客厅门口的那张方桌,不动如松。
在道台和方桌的中间,则是一张被九盏贴着黄符的油灯所环绕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位亭亭玉立、但却是俏脸苍白如纸的妙龄少女。
床前紧紧依偎着两个凳子,凳子上坐着愁眉苦脸、但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的常大海夫妇。
夫妇二人时而抬头望向道台上神色古井无波的杨玄,时而又望向那张方桌,脸上皆写满了紧张之意。
四周静谧无声,落针可闻,唯有悬挂在客厅角落里那老式钟摆敲动着时间传出‘滴’‘哒’‘滴’‘哒’的声音。
时间便是在这样的过程当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夜,渐渐深邃了,万家灯火也络绎不绝的开始熄灭。
“什么时候了啊老婆?”
“晚上十二点了啊,你眼瞎啊,不会看咱家的钟摆么?”
“不对啊老婆,我这手机上怎么才显示十点半呢?”
“不是吧,我的也是,莫不成是咱家这钟摆坏了?没道理啊,它一直就很准,从来没出过问题的啊!”
夫妻二人在道台下方你一言我一语小心翼翼的讨论着彼此的疑惑,而也正是在这一刻,杨玄猛然之间睁开了双眼道:“钟没坏,是时间缩短了。”
“玄玄……你说的……是,是什么意思?”
“时间还能缩短的?”
常大海夫妇顿时面色大变,仰头看着道台上眉头也是微微皱起的杨玄。
只见他飞速的掐着手印,沉吟片刻后目中精芒一闪:“夜短时缩,这是不祥之兆,有些十分厉害的阴物来临时,会造成一片小区域的时间紊乱。”
“啊?!”
“在哪儿?”
常大海夫妇顿时朝着四周紧张无比的东张西望而去,啥也没发现。
“舅舅,舅妈,接着,这是用牛的眼泪所做成的香薰,在眼前抹一抹,你们就能看到了。”
杨玄迅速的从老旧包裹中一掏,掏出两个古朽的香囊向下扔去,夫妇二人急忙照着杨玄的话语一番使用,很快他们眼前的世界、或者是画面,都是变得不同了起来。
呜呜呜呜……
客厅的大门好似被什么东西猛地一下子给撞击开了,一股股仿佛要吹得人魂飞魄散的阴风呼啸而进,屋子里一下子便是阴气森森,即便是杨玄,也是从未感受过如此浓烈的阴气,这简直根本不像是在阳间,而是来到了地府。
他急忙是打出两道符咒,暗暗的贴在了常大海夫妇二人背,随后又默默诵念师门金刚咒,才堪堪感觉好了一些。
“贵客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杨玄如一尊菩萨一样坐在道台之上,郎朗出声,气势雄浑的同时,一只手朝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另一只手则是暗暗的摸索进了腰间的古旧包裹中,长长的指甲捏住了一根约莫手臂长的柳树枝。
柳树枝打鬼,一下矮三寸,这是杨玄准备谈崩了的时候,用来与对方斗法的兵器,门派至宝斩龙剑已经遗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用这柳树枝代替兵器,也是斩龙人一脉的无奈吧。
窸窸窣窣……
突然!
客厅之外,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声音出现的刹那,让杨玄与常大海夫妇三人皆是心中一紧,目光不约而同死死的盯着那门外来。
一根约莫有手指粗细的红绳,悬空从门外伸了进来,红绳的尽头,缠绕成了一个刚好能够套人脑袋的圆圈,在无尽的阴气包裹当中,便是那么直勾勾的朝着常嬛嬛所在的床位径直伸去。
“玄……”
用了牛眼泪打开阴阳眼后的常大海夫妇眼见这一幕,顿时急得不行,张口就要叫杨玄,但却是被杨玄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堵上了嘴。
而与此同时,神异的一幕陡然发生了。
但见那红绳的圆圈,即将要接触到床前的瞬间,就听‘呼啦’的声响传开,那九盏油灯内的九张符咒,就像是风中的树叶一般直接起飞,并在空中环绕着常嬛嬛的床前自主的燃烧起来。
九张符咒,不停的旋转与涅槃,眨眼之间便是变成了九个金光闪闪的字眼,分别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道家的九字真言!
当这九个字眼,齐齐的朝着那红绳撞击而去的瞬间,便只听得那红绳内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不断的扭曲和摇曳,宛若触电了一般的一眨眼就缩了回去。
“真神了!”
“玄玄好本事!”
常大海夫妇二人看的一阵惊喜交加,什么时候见过这等连电视剧都排不出来的神奇画面?
杨玄笑而不语,只是目光仍旧盯着那门口的位置。
这九字真言显然并非他斩龙人一脉的术法,而是来自于茅山派,可见当年他曾在灵隐山救下的那位茅山老道修为有多么高深。
“你是谁?胆敢阻挠本官勾魂?”
下一刻,就听得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传来,似来自九幽地府一般,让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先前洒在方桌四周的石灰粉起了作用,一双脚印一前一后,清晰的映衬在石灰粉上面,直到方桌前时,才停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双脚印却是有意思,看起来并非是人的脚,倒像是一双蹄子,来自于某种动物。
“明人不说暗话,还请现身。”
杨玄再度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墨迹,从气势上来看,他仍旧是稳如磐石,大有俯瞰对方的意思。
世上阴邪之物数不胜数,妖魔鬼怪种类繁多,所以特点也各不相同,但尤其是鬼魂一类,是最擅长使用鬼蜮伎俩,制造幻觉来迷惑人的心神的,哪怕是再厉害的鬼魂也逃不过这个定理。
而石灰粉则有让鬼魂无所遁形的功效,使得鬼物大部分鬼蜮伎俩都使不出,可以说是戾气当场就要减少一般。
只听得杨玄话音刚落的一瞬,在那方桌前,沾染了石灰粉的一尊被黑雾所笼罩的高大身影,便是映入室内三人的眼帘。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