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甜茗低头往后看了一眼,灵巧地跨过去,“谢谢提醒。”
老大夫反客为主,变成了提问的主体,他眉眼一斜,笑眯眯地问:“你们不是洛城郡的人对吧?”
“确实不是,经过此地,觉着甚是炎热,便进城去,买了些物品。”
“那硝石呢?你要硝石,是为何?”老大夫抬手接住了一片落叶,看着倒是身手非凡,不是平庸之辈。
“自然是有用处啊,制冰知道吧?”
“什么?”大夫迷惑了,很显然是不知道的。
就在此时,本来应该走回去,与大队伍汇合的罗提路,却突然出现在路的那头。
他的步子很大很急,手里的木盆不在了,两手空空狂奔而来。
还没等到宁甜茗提问,他先开了口,“不好了。”
他的脸色看上去是那样的差劲,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听了他这句不好了,宁甜茗也急了。罗提是一个挺稳重的人,能让他急成这般,恐怕是不好的事发生了。
难道是祖母出事了?
她觉得敌兵大概还没那么快追上来,唯一可能不妙的事,就只是祖母的那点事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需要在冷环境里,可现在天气如此热,她哪里承受得了?
罗提提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旁边碍眼的老头,将他家夫人拉到一旁去,变成了低声的耳语。
“我们的队伍,遭不明来路的劫匪袭击了,如今只有老夫人的马车侧翻在阴沟里,幸好没大碍,其余的人,都走散了。”
宁甜茗的心沉下来,“走,回去看看。”
祖母绝对经受不起那重击的呀,她必须马上出现在祖母身边。
“需要帮忙吗?”身后的老头子询问。
“要!”他是大夫,若是祖母真的受到了惊吓,他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好,那我且跟着你们。”
三人加快了步伐。跑的最快的,还是宁甜茗,她此时一心思就只想着祖母,默默祈祷,希望祖母平平安安的。
至于别的走散的家兵仆人,相信他们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鸦在头顶盘旋鸣叫,发出哀凉的声音,显得林子格外的荒凉。
这儿明明是接近洛城郡的地带,为何会遭劫了?难道都没人管管的吗?
现场一片混乱,幸好不曾见到伤者死者,也算是万幸。
沿着马车滑翻的痕迹往下走去,很快便走到了河沟里。祖母已被安顿躺在了河岸边上,气息微弱。
在她的身边,陪伴着杜嬷嬷、密韵、陈嬷嬷和兰熙等人。
瞧见了夫人回来,就仿佛看到了希望。兰熙最先站了起来,满脸泥巴,脏兮兮的,可以看出经历了大事。
“夫人……”兰熙的声音哽咽了,“咱们的队伍,没了。”
说罢就哭了。其实她并不是容易落泪的人,可今日不知为何,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心里难受,就哭了。
宁甜茗没时间安慰她,掠过去,直接蹲在祖母的身边,“祖母,祖母。”
她轻轻地叫唤。
祖母一动不动的,身上冷冰冰的,若不是知道是因为她体内的毒素在作祟,她都要被吓死了。
“老夫人从出事到现在,不曾醒来过。”密韵最是了解老夫人的身体了。她明白,没了冰室的保护,老夫人是挨不了多少天的。
老夫人的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大夫,麻烦您帮忙看看。”宁甜茗眼圈儿红了,却猛然记起来自己的身边,还杵着一个大夫呢。也许没什么用,可只是把把脉,心底也会有个数。
密韵忽然挡住。
老夫人身上的毒,不曾给外界知道过,她是有所顾虑的,万一他从中看出什么,而这个人又刚好不是什么善类,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没事。”宁甜茗微微地摇摇头,“他可以的。”
从面相上看,这老头子就不像是坏人。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也相信这老头的为人。
少夫人都如此说了,密韵略微让开了。少夫人的话,如今就是她的圣旨,她说什么她都愿意听。少夫人断定是不会害老夫人的。
老头子放下肩头上扛着的药箱子,蹲身靠过去,给老夫人把脉。
而在这过程中,他的脸色变化无常,一会儿喜,一会儿愁,一会儿疑惑。
好不容易等到老大夫把脉完毕,慢腾腾站了起来,宁甜茗才敢询问情况:“我祖母如何?”
从老大夫的身上可以看到三思而后行的稳重,他没马上回答,而是背对过身体去,摸着自己的胡子,沉吟了些时刻。
影影绰绰间,一丝柔光从他的后侧方照射过来,给他增添了许多仙袂飘飘的感觉。有时候,宁甜茗总觉得这一位老大夫不是寻常人家。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说不出的感觉。
“情况不是很妙,她身上的毒,已侵入了五脏六腑。”老大夫的语气是何其的平常,就在宁甜茗紧张得不知说些什么时,他又解释下去,“但也不是很坏,她已进入了自我抵制的状态,目前的这种休眠状态,对她的身体保护,起到了一定的延续生命的作用。”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有毒?”密韵灼热的目光,定格在老大夫的身上。
她记得,在这之前,也曾让大夫瞧过老夫人的病,但好些大夫都说她无碍,只是精神状态不太佳罢了,开些安神的药吃便可以了。可这大夫说出的那一番话,说明他不仅知道毒性的存在,而且还知道它的深浅,甚至道出了一些,连她也不曾听说过的东西,比如说休眠。
“这不难。”老大夫摸着胡子,高深莫测的视线转移到宁甜茗的身上,“极北冰原,玉灵雪山之上,有凤凰茗雪花,是解毒的主要之物,凤凰女指尖血为引,服之,可解其身上毒。”
“你是说,有解药可以解她身上的毒!”第一次,如此具体地听到了配方,以及药来自何处,希望之光重新出现。
“你这般冰雪聪明,自然不需要我多说了。”老大夫笑吟吟的往后退,“好啦,我也该走了。她的历劫,能不能渡过,须看你等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