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过去了,宁甜茗的头发才干。
此时,她已经困意来袭,准备去休息。
兰熙扶着她到床边,杜嬷嬷果然把床铺好了。
这老婆子,这一日下来专针对夫人,她都快要看不过眼了。如今看来她还是有几分尊重夫人的嘛。瞧,还帮铺好了床铺,挺贴心的。
宁甜茗脱下外罩衫,又坐在床沿,脱下布鞋子,而后双脚一缩,往床上躺。
然而,她的背部才刚接触到床铺,就传来了一阵刺骨的湿冷之意。
她蹙眉,迅速坐起来,双手往床上一摸,都是水!
“怎么啦,夫人?”兰熙刚想出去,却发到夫人坐起来。
“湿的。”宁甜茗无奈地举起自己的手,手上自然沾了一些水气。
兰熙拧着眉,走过去,弯腰检查床铺。
仔细一看,这床铺之上,果然都是水渍。
“夫人,对不起。”兰熙忙跪地。
她不知道杜嬷嬷不让她碰床铺是这个意思。
今日对夫人的考验已经足够多了,为何连安寝都不给她好好安寝啊?
如此想想,杜嬷嬷的作为,实在太过分了。
她感觉到委屈,替宁甜茗委屈。
“奴婢拿床单去烘干。”兰熙将要行动,宁甜茗阻止了她。
“太晚了,明天再忙活吧,明天拿到院子里晾一晾,干得快,不费事。”
“可……”
夫人都没地方就寝了。
兰熙得眼眶已有些红了。
“没事,我睡吊床!”宁甜茗瞧了一眼旁边搁置着的床单,看着挺结实,她灵光一闪,便有了主意。
“吊床?”兰熙好奇,左看右看,除了那矮小的软榻,可没看到别的了。
“嗯,我来做一个。”宁甜茗说着,拿起了床单,又从柜子里找来了一些绳子,而后挂到屋梁之上,两节绳子拉整齐,拉到合适的位置,便把床单挂上去。
不一会儿,她便在屋子中间做出了一张舒适的吊床。
“夫人,您好厉害啊。”兰熙赞不绝口。
“嘿嘿,一般般。”宁甜茗拍拍手,把被子抱上去,她也试着拉了拉,确定吊床足够牢固,不会躺着躺着掉下来,才爬上去。
“这样便好了。”宁甜茗从吊床上探出半颗脑袋,向兰熙炫耀她的成果。
从兰熙今日的表现来看,她对自己不错。
“夫人,您真是特别厉害,奴婢好生崇拜啊!”兰熙在下面仰着脸,眼睛亮亮的,笑容灿烂。
“要上来感受一下吗?”宁甜茗向着她发出邀约,还得意得晃了晃吊床。
“嘶啦——”
然而,还没有等到兰熙回答,一声撕裂声响起之后,靠近宁甜茗脚板那边的绳子猛然断裂开来了,毫无预兆,直滚滑下来。
“啊——”宁甜茗尖叫完毕,也就成功着陆了。
幸好吊床距离地面不高,而且是脚先着地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兰熙捂住胸口,笑容僵住,笑脸煞白,心有余悸。
尖叫过后,宁甜茗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嗨,这夫人,刚才都快要吓死她了,亏她还笑得出来。
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让她如何向将军交代啊?
接下来,宁甜茗本想重新系绳子,系牢固再上去,然而兰熙死活不愿意让她上去了。
看来这丫头吓得不轻啊。
宁甜茗承诺:“没事的,刚才只是我没绑好绳子罢了,这次我保证不会有意外了。”
“不,奴婢现在就去烘干床单,您不许上去。”说着,她埋头去理床单。
“您真的不许上去,奴婢很快回来。”兰熙抱着床单匆匆出去了。
宁甜茗抬头看了看吊床,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绳子,确定无比牢固之后,她再一次勇敢的爬上去了。
她才不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呢。
兰熙没烘干床单,杜嬷嬷就先回来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正想着自己的杰作是否已被发现,准备进去看看她的表现。
她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因为劳累,宁甜茗已在吊床上,进入了梦乡,呼吸均匀,面容平静。
第一眼看到吊在房梁上的那物什时,她其实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谁上吊自杀了呢。定眼一看才发现,是一床单挂在了上面,而且好像还有人躺在上面。
至于那被她浇了水的床铺凌乱一片,首先是床单垫子不见了,被子也不见了。
左右瞧瞧,无人。
她往里走,走到那吊床前,踮起脚往上看。竟然是夫人!
她拧起了眉,额头的抬头纹显露得很明显。
这女子倒是足智多谋,这办法也能让她想出来。
罢了,看她也睡了,今日且如此吧。她转身出了里屋,迎面遇到抱着床单垫子回来的兰熙。
看到杜嬷嬷,兰熙微微行礼,道:“杜嬷嬷好。”
“谁让你动这床垫子了?”杜嬷嬷一秒变黑脸。
“可湿了,夫人没法就寝。”兰熙低下头,抱着床垫子,还是挺沉的,她的手臂被拉得往下垂着。
“哼,你看她不是入眠得好好的。”杜嬷嬷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
兰熙心有余悸,抱着床垫子走进去,当即纠结了。
夫人怎么又爬上去了,多危险啊。
她抱着床单垫子走过去,本来想叫醒夫人的,却发现她已经入睡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放下床单垫子,却没有叫醒宁甜茗,而是出了屋子。
片刻之后,她带来了几根长长的绳子,加固了吊床,确定不会再掉下来之后,她终于欣慰地笑了。
……
早朝散,二皇子紧跟北凌皇帝,去了偏殿。
昨晚他本来就想向宁琉泽汇报郡主的事儿,不曾想,父皇相当忙,便没时间听,拖到了今日。
“儿臣总觉得,宁甜茗不是从前的宁甜茗。昨日府中眼线发现,宁甜茗竟在府门前,控制住了一个经常前来青柠将军府闹事的老汉,还把他招入了将军府。”
“哦,竟有如此举动,那你可得好好看着她了,确保她为我所用。”宁琉泽盘腿坐在长方矮桌前,随手抓起桌面上摆放着的果品,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偏殿。
宁宇仁站着,等待着他把食物咽下去了,才继续道:“是啊,据说她的言行举止,与从前的那呆笨的宁甜茗判若两人了,说话投足间,都是从容淡定。更要紧的是,她的脸好像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