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下来,天空边一片紫色,煞是好看。几只归雀,掠过天空,给这黄昏晚霞增添了无数光彩。
京畿地平,看不到山,太阳下沉,都是在绿色的砖瓦之间的。
从墨华轩回来,宁甜茗去了一趟后院,看疯女人,疯女人依然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情绪相对于今天,已经平稳了许多。
宁甜茗只是单纯地作为主母,前去关心,关心她一通罢了,也没多说什么。
从后院回来,会经过小竹林,那一个神秘的竹林,在一片的紫色霞光中,散发着迷离的光,增添了无数神秘的色彩。
宁甜茗驻足。也不知道那林间深处的老太太是谁,她为何常年居住在里面。
这是将军府的领地,按道理说,墨烨哲应该知道她的身世。说不定,这一位老太太还跟墨烨哲有什么渊源呢。
她在心底打定主意,等到墨烨哲回来了,要好好问问他。
她抬步准备往前走,迷迷蒙蒙的林间,却似乎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咦,奇怪了,这儿不是禁林吗,怎么会有人进出。
宁甜茗连忙躲到大石后面,藏在那儿,又伸出半颗脑袋,偷偷观察。
那人影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便也看得越来越清楚了。
看清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墨烨哲。
他进去做什么?
宁甜茗在考虑,要不要走出去。
墨烨哲一晃间,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
宁甜茗揉揉眼睛。奇怪了,人呢,怎么没了?
大概是想他想得有些过分了,都出现幻觉了。
猛然间,宁甜茗的眼睛被蒙住,世界陷入一片的黑暗中。心一惊,不会是歹徒吧?
慌乱中,她忙往后踢脚,对方却灵巧躲开。她被旋转着,带入了一个怀抱里。
惊慌失措间抬眸,却是温润如玉的笑脸。
“怎么是你?”宁甜茗直接就往他的脚背上踩了一脚。过分,还出来吓唬他,真是找打。
墨烨哲叫一缩,抱住小腿,哇哇直叫。
“得了,戏过了。”宁甜茗给他一个大白眼。
她又不是真的很用力,至于一副疼死的模样吗!
好吧,被识破,他放下脚,嬉皮笑脸凑过来,“娘子,你在这做什么呢?”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宁甜茗盯着他的眼睛,“这儿不是禁林吗,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那个,娘子,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墨烨哲抓住她的手臂,答非所问。
“别想回避问题。”宁甜茗严肃得很,“禁林里的老太太是谁?”
这回,换到墨烨哲惊讶了。他敛去嬉皮笑脸,端详着宁甜茗,仿佛要拿眼睛看穿她的心思。
许久,他叹息,垂眸,“这儿不适合说话,回墨华轩说罢。”
“好。”看到他严肃的模样,宁甜茗自然也就敛去了取闹之心。
两人牵着手,往墨华轩的方向走回去。
“将军,田心姑娘!”祝元带人风风火火寻将军,却发现两人在亲昵,这也太打击人了。
“什么田心姑娘,还没能改口呢?”墨烨哲给出一个警告的眼神。
“噢,夫人!”祝元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叫了好久的田心姑娘呢。
“祝元,你让大家不用找将军了,就说找到了。”宁甜茗不以为然笑笑。
“是,田心,夫人。”
祝元离去。
……
墨华轩的安静,真的令人喜爱不已。它的正厅很大,而且装修得也相当繁华美观。平常,墨烨哲会约上三五知己,再次闲聊饮酒,生活美好。
不过,近些年,朋友的往来少了些,像白弧励、南宫岩这些商贾大户,很少能聚集在一块儿。
两人躺在软榻上,一个靠在左侧,一个靠在右侧,蜷缩着双腿。
“现在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宁甜茗从面前的案几上,拿一杯水咕噜噜喝了几口,杯子捧在手心,端放在腿上,笑眯眯看着对面的男人。
“表演什么啊?”墨烨哲装傻,嘴角微勾,桃花杏眼,笑弯了。
“别跟我装。”
现在的宁甜茗,是一点也不矜持,一点也不害怕他了。
“说说吧,密林里的老婆婆,是怎么回事?”
姑娘明眸善睐,直勾勾盯着。今日,他还非说不可了。
清了清嗓子,墨烨哲换了一个姿势,坐直了身体,双手抱住膝盖,身体微微往前倾。
“其实,她是我的奶奶。”她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忧伤,“奶奶中了一种剧毒,必须在那个地方,才勉强维持住性命,但现在的情况,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叹息,也停住了,眼神直直望着她头顶的前方,眼神里是恨意。
宁甜茗心微微缩紧。怪不得上次她会晕倒,怪不得她住的地方那么寒冷,怪不得她要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那没有药可以治疗吗?”
“有,但是还在找着。”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好好地照管好这个家便好了。解药我会努力找来,哪怕是赌上一切!”可以看出来,奶奶是青墨很在乎的人。
“放心吧,奶奶一定会没事的。”宁甜茗伸出纤纤玉手,握住了他的手,“我会竭尽全力,护好这个家。你要出征,放心出征好了,我一点都不娇贵的,真的,爆发起来,我可以是全能王。”
墨烨哲往他那边挪了挪,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如果可以,我真不愿意让你这般坚强,我也希望,你可以在我这儿撒娇,在我这儿笑,在我这儿闹腾。”
“没事呢,你不在时,我坚强点儿。这样,你对我有愧疚,等你回来了,得好好补偿我。”宁甜茗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好好好,一定一定。”
“说得好像今天就要离别一样。”她从他的怀里起身,但双手拉着他的手。
墨烨哲没搭话,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
“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别总把家里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主母也不用事事亲为的。”
“我早放权了。”宁甜茗淡淡笑,眉眼弯弯,如天边的新月。
他侧着头看她,像审视一新奇的物什,“你说的一些话儿,我总觉得好生新奇,有时候听不懂。”
“噢,那我以后尽量用你能听懂的语言进行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