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入场(十一)

“哼!”

“砰!”

在面对迎面的袭击时,常京桐完全是凭借本能行事。

等她用劲一脚直接将敦实的张瑞武踹倒,让他当场不受控制地跪趴下去时,常京桐才在某个瞬间恍惚意识到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比之现实中的自己增进了数倍。

或许是先前两个世界,她都算不上是个人,所以并不因此而感觉到有所助益。

如今常京桐低头瞥见自己脚下熟悉的鞋面时,才愣怔地意识到这一点,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对张瑞武怪异表现的探知欲,反而是对她现在身份的怀疑。

她,应该不是那个异类吧?

“你……”

张瑞武跪趴在地,很快便因为疼痛而支撑不住地直接躺倒在了常京桐的脚边,双手抱紧自己崩裂似的大腿,努力憋住自己喉咙里快要溢出的惨叫声,赤红的目光一对上常京桐,便被刺骨的狠厉所覆盖。

常京桐赶在他还要拼命之前直接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剧痛和窒息般的痛苦当即让张瑞武面色发红发紫,整个脑袋都似乎因此而涨大不少,手只顾着去扒拉她的裤脚,试图将她的脚推开。

“小桐!”

焦孟芝还没从惊吓之中缓过来,又被眼前这和想象中相差甚远的一幕惊到了,下意识出声阻挠。

“为什么要杀我?”

常京桐的眼睛直视着张瑞武鼓胀的眼眶,他满是红血丝的眼里全是疯狂的恨意,让常京桐百思不得其解。

“我应该没惹过你吧?”

她甚至因为常非人的在场而再三收敛,控制自己不和对方起冲突。

这般反思,常京桐又有些走神了。

她的性子,好像也变了许多。

这种感觉特别怪异,眼下让她回想刚见到纸片时候的自己,竟觉得像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更对当初的自己有了些许陌生感。

“是你!你就是凶手!”

张瑞武粗喘着将话从喉咙里挤出来,脖颈处青筋暴起,整个人迟迟没有冷静下来。

常京桐正待好好盘问清楚,却在这时候听到树荫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整颗树冠都被带动着晃了晃。

她下意识抬眼去瞧,正好见到常非人从树冠里头探出脑袋来,正兴致勃勃地往这处看过来。

那对浅琥珀色的眼珠子一下子扫到她脸上,一下子掠过她的鞋尖,往地上的张瑞武看了看,又往回走盯住了她的脸。

“……”

常京桐当下无语,但心里始终忌惮着规则提及的‘学习’这件事情。

她直觉认为,如果放任这个异类完全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那肯定会发生比凶手出现还可怕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常非人的确是那个‘异类’。

但不管怎样,常京桐还是在看到他之后松了脚,从这处角落走了出去,干脆朝着常非人所在的位置靠近。

“你在上头做什么?”

又在这上面待了多久了?

难不成他是觉得被发现是‘异类’也没关系?还是绑定者之中真的有这么行为怪异的人让他模仿了?

常非人见常京桐靠近,心情似乎大好,笑眯眯地从树上轻飘飘地跳了下来。

“上面容易看清楚,又不容易看清楚。”

“……”

常京桐眼神复杂,但到底还是被自己心中的疑惑所驱使,不管他回不回答,不问问看,她心里就像搁了块大石头似的。

“你是异类?”

常非人一下了树,就往常京桐身边凑近,因此常京桐这轻声的询问,他确实是听清了。

可他还是和昨天一样,听完后只笑而不语,对这结果常京桐倒是不意外,转而问了另一件事情。

“我现在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吗?”

常京桐这话没头没尾,但她相信负责带她进来的常非人会理解她的意思。

果然,常非人听完之后笑意消减了许多,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算是吧。”

这又是什么话?

“你说的买票入场,又是什么意思?”

常非人听到这话再次露出笑容来,却只是睁着那双眼睛盈盈地盯着常京桐瞧,没有出声。

“……”

常京桐对上这家伙,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台子那头,张瑞武勉强起了身,对着常京桐的方向怒目而视,最终还是默默起身,跛着脚往屋内走去。

焦孟芝站在台子另一头,安静地看了常京桐两人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跟在张瑞武身后离开了。

“你的朋友害怕你。”

常非人跟着常京桐的视线往台子的方向看,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常京桐迈步走开:“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她没有朋友。

在她身后,常非人脚步声很快跟了上来。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常京桐正想从大厅直接穿到大门那头,看一看那条进来的小道。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边,楼上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叫声。

“啊——!”

这声音劈了叉地往上爬,常京桐刚停下脚步,吴九思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侧目扫了她一眼,便匆匆地往楼上跑。

常京桐看了眼身后亦步亦趋的常非人,犹豫了两秒后,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她拦着点,不让常非人有过多的‘学习’机会就是了。

一上楼,那浓重的血腥味便迎面扑来。

常京桐看到走廊那头刚停在门边的吴九思,几步跨过沾血的地毯,快步凑了过去。

“……完了,我完了。”

一走近,那道劈叉的哽咽声便清晰了许多。

常京桐一眼就能看到瘫坐在地上的程成坤,他面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裸着上身,面容在惊恐的渲染下带上了濒死的绝望。

焦孟芝和张瑞武早就进了屋子,站在了门边。

此时众人都安静地盯住了掉落在程成坤脚边的衣服。

那衣服乍一眼看去是一块暗红色的料子,但一细看,便能看出它和外头地毯的相似之处。

没有吸食到血液的地方是米白色的,皱巴巴的料子堆成了一团,看不出原有的款式具体是如何的。

程成坤在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语之后便是崩溃的大哭,边哭还不忘边洗脑似的加强自己已经完蛋了的认知。

“到底怎么了?”

张瑞武开口时还警惕地盯着常京桐,一只手捂在胸前的脚印上,本来极具气势的话语,却在开口后泄了气般地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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