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张照片似乎是偷拍所得,不仅模糊,而且角度还很出奇。
第一张局部图聚焦在肩膀位置,裸露的肩膀能看到一颗浅淡的黑痣。
第二张局部图聚焦在裙摆的位置,能看到被拍的人不止被一个人围着,只是后头的景象完全虚焦,看不出个所以然。
第三张是一只高跟鞋,只是那人的脚似乎并不能完全塞进鞋里。
其余的几张照片统统都是局部图,却看不见被拍人的长相。
不得不说,这几张照片让常京桐感觉很不适。
或许真的存在镜头语言这种东西,常京桐从这几张照片里只能看到压抑和扭曲的不正常情绪。
拍照者全然没有半点尊重被拍人的意思。
“所以呢?”吴九思凑到了常京桐身边,跟着她一同看完了照片,“这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
“呵。”张瑞武冷笑了一声,虚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你们看里头那人的脚踝。”
随着张瑞武的话,焦孟芝也凑到了常京桐身边,看着她手上捏着的照片。
“她的脚踝上有个伤口。”
常京桐一手拿着一张,分别是裙摆和高跟鞋的特写,的确是能够看到脚踝凸出的部分皮肉上有一个小坑,颜色稍微暗淡一些。
常京桐第一反应是去看身旁的吴九思,她的眉头紧皱,似乎也想不明白这处相似的地方,但她很快就开口了。
“我的脚踝的确受过伤,没了一块肉。但我的肩膀可没有痣,而且,这照片上的女人,比起凶手,更像受害人吧?”
吴九思难得说这么多话,原本平稳的话出现了明显的起伏。
“谁会被这样抓着拍照啊?”
抓着?
常京桐再次低头去看照片,的确是在裙摆那张照片的边缘处发现了几只交握的手,虚焦的镜头让这几只手的边缘不再清晰,这不免让她想到那张六人合照里位于正中间的女人。
她的手无意识地将这几张照片抿开,依次排序,目光在某个瞬间定格在那张肩膀照上。
“规则说了,这屋子里有凶手的证据!既然这么说了,那这照片就只能是凶手的!”
这种蛮横的话引来了一阵沉默。
张瑞武从这阵沉默之中意识到了什么,本来胜券在握的神色当即被焦急所替代。
“我第一天还见到她去了花园!正常人谁会在第一天就去花园涉险,而且第一天规则只说了证据在楼房里!她去花园做什么?!”
常京桐回想第一天的轨迹,因为没有注意到张瑞武,所以他什么时候见到吴九思进入花园,又是什么时候领先别人上了二楼,她并不清楚,但是在第一天的时候,常京桐明明在一楼瓷器展厅里见到了吴九思,她离开展厅去了厨房,随后又上了二楼,没过多久,吴九思就跟着去了二楼,在这里头,吴九思有足够的时间在花园里晃荡吗?
“我那时候在侧门见到王嘉进了花园,所以跟了过去,而且我一进去,他就不见了。我不想在里头浪费太多的时间,根本没有走进去多远就回一楼了。”
吴九思咬字清晰,在解释过后又反问道。
“我昨天听她的说法,你是第一个上二楼的吧?”吴九思看了焦孟芝一眼,“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在一楼见到你,你又是在哪里见到我去了花园?该不会凶手就是你吧?所以你看得到我们每天做了什么,还天天四处乱咬,就是为了搅浑这滩烂泥!让我们互相攀扯!把你自己摘干净!”
张瑞武气得面色涨红:“我那时候是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见到你的!那会儿你都快走到花园中央了!而且我根本没有看到王嘉走进去!我看你就是在说谎!”
常京桐皱起眉头。
走廊尽头的窗户她第一天就往下看过,的确是看得到花园,但是那会儿花园里的树荫几乎遮蔽了所有的视线,怎么可能看得到里头行走的人影呢?
常京桐心中的怀疑刚冒出头来,又回想起昨天进入花园的经历。
那时候她要回小洋房,路上的树荫忽然将她的头顶完全遮蔽,可不过一错眼,那上头遮蔽住天空的阴影又挪开了。
且不论这两人谁占理,至少这小洋房的花园似乎是带了点邪性。
“这样看来,王嘉第一天去了花园,当晚就出事了。昨天程成坤也说了,他也去了花园。难不成凶手选择目标的触发条件在花园里?”
常京桐的喃喃自语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但听到这话的人都变了脸色。
毫无疑问,因为第一天那块放在血滩旁边的泥土,所有人都在昨天去了一趟花园。
“我看把这女人抓起来!审问清楚就知道了!”
张瑞武攥紧拳头,频频去看常京桐的神色,又偏头朝着门边看了一眼。
想来昨天常京桐和他发生的冲突让他有了顾虑,开始变得束手束脚,只可惜,常非人还是那副闲散的模样,态度似乎并不为这场争执而有所松动。
“我看你才是应该被拷问的对象。你身上应该还有不少藏起来的线索吧?”
吴九思的话不知道触动了张瑞武的哪
根神经,他忽然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朝着吴九思挥出了拳头。
常京桐心中一惊,目光扫向门边。
常非人正漫步离开了门边,朝着床尾的位置走来,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冲突。
“啊!”
粗哑的惨叫声将常京桐的目光重新拉回。
只见张瑞武抱着手臂,痛叫着连连向后撤去,而站在原地的吴九思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刀身上已经带了血丝。
“我不想杀人,但也不怕杀人。”
吴九思重新恢复了平稳的声线,将目光放到了常京桐几人身上:“我不是凶手。至少他这个把线索藏起来还四处攀咬的人,比我可疑多了。”
张瑞武被她这话气得不轻,呼吸沉重了不少。
焦孟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显然也不确定谁更可疑,最后她一咬唇,将视线拉回到常京桐身上。
“……小桐,你昨晚开门了吗?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吗?”
这话像是落入池内的滚石,当即激起了无数的水花。
常京桐顶着这几人热切的视线,无奈地开了口:“我没看到凶手的样子。不过,或许这栋屋子的三楼能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