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只是拍张照片而已,要不要这么扭捏啊?”
“阿丽都没有你这么怕羞啊!”
“哈哈哈哈……”
人群爆开一阵大笑。
常京桐的目光跃过前头那人的背脊,定格在了人群正中间穿米白色连衣裙的人。
竟然真的是王嘉。
常京桐看着王嘉那熟悉的怯弱模样,他的双手瑟缩着放在胸前,身子拧动着不想被旁边的人钳制,却终究还是抵不过旁人的力道,被摁住肩膀朝前推了一把。
“咔嚓。”
常京桐将视线拉了回来,便见常非人按了好几下快门。
闪光灯将这一刻定格在相片之中后,那几人才将正中间的王嘉放开。
她一时错愕,不确定常非人的角色是这段故事之中本就存在的,还是常非人另外安置进去的。
“行了,你负责把东西搬进去吧,我们先进去看看。”
人群中有人指挥了几句,众人便朝着身后的小洋房敞开的大门走了过去,只留下王嘉还站在原地。
他白着脸,目光空洞地落在地上,不合身的衣裙歪扭地撑在他身上,肩膀处顶出了两块骨头的凸起。
直到那群人的声响远去,王嘉才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般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看向了常京桐的方向。
难不成他看得见我?
常京桐对如今所处的演绎空间倒是并不陌生。
每一次离开一个世界或是前往新的世界,那种穿过屏障的诡异感触,她已经不止经历过一次了。
不过,常京桐以为眼前的一切只是当初事情发生过后的重演罢了,可王嘉这一眼却让她迷糊了。
只见王嘉缓步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常京桐也知晓了王嘉的目光真正落下的地方。
“你之前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他的目光没有阻隔地落在站起身来的常非人身上,对他身后的常京桐似乎并不在意,当然,也可能是他根本就看不见她。
面前的一切应当就是重演罢了。
可是这样一来,王嘉和常非人之间的对话又是怎么回事?
常京桐皱起眉头,耐心地等待常非人回应。
常非人将手里的相机盖子盖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只要你能做到。”
这两句不清不楚的对话之后,王嘉就迈步往一旁堆着的行李箱走去。
还没等常京桐开口发问,面前的一切又再次如泼开的水花般散开又凝聚,常京桐低头一看,自己现在正站在二楼走廊的位置,常非人依然站在她的前方,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
“砰!”
常京桐刚张嘴,声音都还没发出来,走廊尽头的房间就响起一阵喧哗声。
“藏在这里!”
“拉他出去!”
混杂在喧哗声中的是一阵惨叫,常京桐抿嘴,对重演的霸凌并没有兴趣。
“你到底想要我看什么?”
眼见着鲜血淋漓的王嘉被几人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常非人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王嘉是绑定者,你知道吗?”
常非人终于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因为常京桐的错愕而加深了弧度。
“他……”
他难道不是凶手吗?
常京桐还没出口的问题又被自己咽了回去。
的确,绑定者不可能成为规则安排的凶手,这一点是绑定者之间内部的猜测。
规则从没有明确地说明过,只是……
“你以前就和他接触过?你和他之间,有交易?”
结合先前在小洋房外两人之间云里雾里的对话,常京桐不免想到了另一个令人心惊的可能性。
难不成纸片背后的力量不仅会‘绑架’强迫他人成为绑定者,还会通过其他交易的手段来吸纳绑定者?
王嘉可能反杀了这群人,并以此和这股力量扯上关系,但以王嘉本身的情况,想来是这群人长期压迫导致的结果,可如果那股力量一开始盯上的就是个无恶不赦的人呢?
那股力量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其提供作恶的便利吗?
常京桐因为自己一瞬间发散的思绪而感到心悸。
“是,但不是我,是规则。”
常非人笑着朝一旁避让,让常京桐能看到走廊尽头苦苦求饶的王嘉。
那群人不管他越发微弱的求饶,揪住他的头发,朝着地板狠狠砸去。
“砰!砰!砰……”
常京桐抿嘴,脑海里响起在小洋房待的第一晚听到的敲击声。
“找到了。”
有人直接从常京桐的身体穿了过去,怀里还抱着一个青花纹的花瓶。
“呵,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吗?那就让你进去好了!”
常京桐闭了闭眼,随着闭眼的动作,周遭的嘈杂和一瞬间高昂起来的刺耳惨叫随之远去,她听到了常非人的笑声。
“他是个绑定者,甚至顺利通过了规则给予的考验,就和你一样。”
常京桐猛地
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混沌之中直视常非人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
“只可惜,他刚脱离考验就被人杀害了。规则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在这一次重演过后,得到永生。”
常京桐心中有股莫名的怒气:“你敢说他的死没有规则的手笔吗?”
“被困在这里,不得不重演当初的悲剧,再成为凶手去夺取同类的性命,这就是他想要的永生吗?”
对于常京桐掩藏在平静话语之下的怒意,常非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笑容不变地说道。
“他想要有骨气地活着,而规则需要他的帮助,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常京桐将内里的情绪往下压了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此费尽心思地让她看到王嘉的过去,常京桐可不认为眼前这人会忽然拥有了为他人解惑的善心。
周遭的一切慢慢重组,常京桐发现自己依然站在走廊的尽头,目光掠过常非人能看到走廊尽头窗户映照出来的黑夜。
“砰,砰,砰……”
有节奏的熟悉敲击声响在了常京桐的身后,她当即转身看去。
三楼的木板还向下敞开着,一个青花纹的花瓶在两只手的借力下抬起,又放下。
扭曲的身体挤压在花瓶之中,失去双腿的崎岖脑袋僵硬地朝上支棱着,双手拂过走廊的地毯,花瓶随着露出内里骨肉的双手支撑而稍稍抬起,再朝前荡去,落在了前方。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