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原主的母亲收养了南地和另一个小伙伴林厉兰,只不过在贫民窟里,养一个孩子的方式和常京桐的世界有着极大的不同,只要保证人没饿死就已经算是个合格的父母了,所以比起收养,原主的母亲更像是救了他们两人一命,之后就放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打滚了。
当年,南地八岁,林厉兰十岁,一个有着自己的名字,一个连名字都是原主的母亲取的,但不管怎样,作为某种程度上的青梅竹马,南地和原主有个共同点——穷。
常京桐的眼神没有遮掩地流露出了她的怀疑,作为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南地显然轻而易举地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啧!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南地撇撇嘴,动作夸张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我说实话好吧?”
“我跟汉密那头的人借了钱。”
常京桐眉尾微微扬起,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汉密这人算是a区的地头蛇之一,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你有什么东西能让别人借钱给你的?”
“嘿,放客气点哈,我哪里差了?而且有了这只眼睛,我肯定能赚更多的钱,这叫做投资,懂不懂?等着吧,只要我把钱还清了,兴许还能让汉密注意到我呢……”
常京桐没有打断南地的喋喋不休,她继续往前走,南地自觉跟上,走了一段路后,南地才止住了话尾,另起了话头。
“对了,你还没说你去哪里了?”南地的话停了停,“说起来,你今天有没有见到汉密?”
“怎么?”常京桐瞥了他一眼,“汉密找我?”
在原主的记忆里,两人可没什么交情,甚至可能还因为林厉兰的关系而互相看不顺眼。
南地和林厉兰之间的交集则少得多,每日都在疲于求生,很多时候两人的选择都迥然不同,选择巴结汉密那方的人倒不稀奇。
南地沉默片刻,却是选择直接略过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昕姨今天好点了吗?”
原主的母亲林昕,除了原主之外,其余人一般都叫她昕姨。
常京桐突兀地停下脚步,神情有些怪异,最终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我把药丢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花了大力气和黑市的人取得联系,其中不乏有南地的帮助。原主花光了所有积蓄得到了一瓶上区人用的特效药bv247,预备给昕姨用,但常京桐醒来后,并没有注意到那管蓝绿色的特效药,唯一的口袋里更是只能摸出那张纸片。
如果是原主被杀害的时候掉出来的话,倒是有可能被凶手拿走,这特效药在a区转手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如果是掉落在垃圾中转站的话,恐怕现在再回去找,也来不及了。
常京桐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她脑子里的记忆太乱了,像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毛线团,需要特定的关键词才能找到线头,将那条代表着记忆内容的线扯出来,这就失了先机了。
因为动作的遮挡,常京桐并没有见到南地忽然变得紧绷的神色,他的声音都低沉了不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常京桐一时只想叹气,接管了别人的身体给了她不少的压力。
纸片的答案暂时还没有线索,事情才刚起个头,但昕姨的事情却是迫在眉睫了,管还是不管,怎么管,这都是问题。
“……你脖子怎么了?”
常京桐感觉脖颈一烫,牵动着内里的神经痉挛似地刺痛了一下,连忙躲过南地的触碰。
“什么怎么了?”
常京桐竖眉瞪眼,学着原主不耐烦的语气驱赶南地的接近。
南地神色怪异,目光在常京桐的脖颈上扫来扫去,最终却还是没再追问:“我走了,我还有事呢。”
“嗯,滚吧。”
常京桐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片区,南地没继续跟着,停留在原地看了常京桐的背影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常京桐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家’走,边走边试探似地轻轻拂过脖颈。
细密的疼痛感源源不断地传入大脑,可原主的记忆里全然不记得脖子出了什么事,这或许是个线索也说不定。
可惜眼下没个镜子之类的物件,只能盼着昕姨还没醒,不然她还需要想着如何糊弄过去。
常京桐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后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看来原主的意识还在不断地对她施加影响,只是不知道这影响会持续多久。
家位于a区中心的某个角落,说是中心,其实不过是有了房屋原始的模样罢了,至少不需要去流浪街头,抢劫和打斗也会少些。
那房屋的形状和坐落的位置全然没有一点规划,像是地面长出来的瘤子似的,东一块西一块。
常京桐绕过又一个坍了大块的铁皮屋,便能见到‘家’了。
她扶着屋子侧边直上直下的梯子往上爬,将那门形状的方块从下头一拉一扯,上头便露出可供一人躺着进入的缝隙。
常京桐拉住上
头垂落的铁链,几下便像猴子般往上爬了一截,挺着身子从那条缝隙里滋溜了进去。
这一串动作常京桐做得得心应手,落地时几乎听不见声响。
屋子里黑黢黢的,常京桐摸黑往记忆中的厕所绕了过去,厕所的门敞开着,在感应到人的靠近后猛地亮了灯,那灯闪了闪,停住不动了。
常京桐往外头扫了一眼,厕所外头是空荡荡的客厅,地上只遗留着一层薄灰和零碎的垃圾,能卖的东西基本都被原主拉走了,角落里向上开的悬梯通往主卧,现下静悄悄的,应该没发觉她回来了。
常京桐进了厕所,在厕所墙面上贴着的镜子前照了照。
橘黄色的灯光衬得她的脸色蜡黄,再配上脖颈上随着时间流逝而越发显眼的狰狞指痕,看上去像是刚从停尸间里爬出来似的。
常京桐蹙起眉头,抬起手顺着指痕比对。
那人的手显然比她如今的手大了一圈。
难不成原主就是被人掐死的?
这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
如果常京桐是第一次参与这诡异的委托任务,那她或许还会按明面上的东西去直接猜答案。如今她却是因为纸片一而再再而三的猥琐手段搞踌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