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恒昌殿。
本想着今夜小酌几杯,不知不觉间,宇文君也到了可以将酒喝出滋味的年纪,然来自于灵族的一封书信打扰了宇文君的雅兴。
“魔族五万狼骑南下,为帅者,为慕淳。”
“无丝毫收敛,只为正面强攻而来。”
卫墨的字迹不算铁画银钩,然一撇一捺连接之处,锋芒势盛。
慕淳,宇文君从未了解过此人,在魔族都城的那段日子里,并未听说过还有慕淳这么一号人物。
两军对垒,败者最伤士气。
无丝毫遮掩而来,便意味着有必胜的把握。
武宓端着一碗热茶缓步而来,轻声说道:“云汉杨氏已彻底对柏小卫低头,韩氏家族也快了,只是那三个小家伙,还要继续在北方大地游历吗?”
“楚玉,石崑,魏桓,已被许多人记在了心里,万一有人气不过,对小家伙下手,可不是一件美事。”
石崑与魏桓倒也好说,乃是出自于恒昌书院的麒麟子。
然楚玉,背负魔族血脉,又天赋异禀,一旦走漏风声,难免会招惹来许多麻烦。
宇文君道:“让楚玉回来,石崑与魏桓,继续留在北方,他们三人,可在明日吃一顿散伙饭,花销可以很大。”
武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以工代赈,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开辟道路,按照既定的战略方针执行下去。”
宇文君思索道:“孟怀与秦云二人不会让你我失望。”
“卫墨那里传来消息,魔族五万狼骑南下,气势浩荡,无丝毫遮掩,我得先走一步。”
“这一战,很关键,类似于问心之战。”
“恒昌宗大小事宜,便交代给你了。”
武宓脑海嗡了一下,五万狼骑,大张旗鼓南下,显然气势非凡,看似有些愚蠢,可事实上,有些行为看似愚蠢,只是因为实力太过雄厚。
可魔族的实力,当真有那么雄厚吗?
武宓建议道:“可否带上楚玉,他去了,也能在一些事情上帮到你。”
宇文君摇头道:“楚玉年岁还小,正是打磨基础,研究学问的年纪,过早参与军政大事,会有可能导致心境蒙尘。”
武宓会心一笑道:“也是,楚玉是一个值得好好爱惜的孩子。”
“你且去吧,后方有我,无忧。”
须臾,宇文君横渡虚空离开此间。
铁莽之城。
明月高悬,清辉洒落无边世界。
城墙上,夜风清冷回荡,旌旗呼呼作响。
卫墨,颜澈两人甲胄在身,亲自执勤。
宇文君到了,略微感知了一番周围的气息,卫墨来到宇文君近前微微行礼道:“明日一早,大军开拔,后日,将和慕淳在三千里外的铁河之畔开战。”
铁河之畔,宇文君有些印象,那里地势开阔潇洒,洛河虽不如人族北方那条黑河般阴冷刺骨,然水流势大,浩荡奔腾,乃是魔族南方的第一道天然屏障。
“或有可能,发生水战?”宇文君好奇问道。
卫墨道:“铁河有一座千秋之桥,极其宽广,那便是主战场。”
“齐瀚将军,已先行一步出发了。”
宇文君微微皱眉,卫墨解释道:“齐瀚将军是一个性情中人,他迫不及待想要在异国他乡建功立业。”
“虽说会经历苦战与恶战,然更多还得仰仗我家父王主持大局。”
“殿下无需担忧,我们也知晓殿下的难处。”
宇文君自嘲一笑道:“若是正面战场,魔族大军来势汹汹,实力强横,齐瀚的飞龙骑军一不小心全军覆没,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这也不是我的嫡系。”
卫墨温和一笑道:“借人家的东西,若到时候无法归还,便会断了情分。”
“父王在王府等你。”
宇文君笑而不语,踏出一步,便消失在了这城墙之上。
王府。
镇安王在蒲团上盘膝而坐,真元内敛,无丝毫气息外泄,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
忽然间,镇安王缓缓睁开眸子,宇文君已在椅子上盘膝而坐抱元守一。
“本想着与无极强者,一同修行小半炷香的光阴呢。”宇文君轻声道。
镇安王轻声一笑道:“要看战书吗?那慕淳极其狂妄,要与我正面决战。”
“因此,我觉得,这一次用齐瀚,对我而言,都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我很想意气用事一次,给那慕淳好看。”
宇文君道:“时间过于仓促,此刻我也无法前往魔界,一来一去,至少也得三日光阴,才可调查出一个大概。”
“兴许也会一无所获。”
镇安王道:“心意领了,突然冒出来的人物,未出手之前,不会有泄露任何情报,此人的具体实力,唯有魔君知晓,便是那位魔族武王,也不会知晓。”
宇文君想想也是,道:“所以,这一次不可意气用事,无论慕淳是强是弱,我们都得全力以赴,矛头直指你,便意味着,慕淳心中有绝对把握,拿下你的人头。”
镇安王咧嘴一笑道:“有自信的人多了,克成大业的人,寥寥无几,只不过是气势唬人,也许不堪一击。”
宇文君道:“南望城之战,如今陷入僵局,这个时间点,魔族狼骑南下,你如何看?”
镇安王反将一军道:“先说你的答案。”
宇文君沉思道:“南望城之战,若是不顾代价,武王可强势打开神族的第一道门户,但自身会付出惨烈代价,此时此刻,派出慕淳前来叩关,也只是不希望我们打扰他们。”
“有敲打之意,也不排除,慕淳故意输给我们,让我们趁势猛攻魔界,从而给我们设下埋伏。”
“这一手,让我感到有些不荤不素。”
镇安王道:“我是感觉,既有虚张声势之嫌,也有卖弄实力之嫌。”
“亦或是二者兼备。”
“过段日子,或有大事发生。”
“管他呢,后日就要动手了,在此之前,我们先吃好喝好。”
宇文君道:“到时候我蛰伏在暗中,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镇安王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打算给你安顿一路不足百人的精锐骑军,在战场后方压阵,以备不时之需。”
“我有想过失败之后的情景,可能真需要你来断后。”
未虑胜先虑败,是每一代名帅必备的涵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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