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在凌家别院大门外的人,同时一愣。
随即齐齐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放眼满京城,能够乘坐这样规格马车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人,其中还有两位是久居后宫的女眷,不可能在这时候出来。
那么马车里出声之人的身份,就只剩下皇室当中,地位或辈份最高的寥寥几人。
众人惊疑之际,跟在车旁的侍卫撩开帘子。
一张颇为富态、和善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别院管事惊讶地睁大眼,随即赶忙调整好神态,迎了上去,客气道:“小的见过王爷。”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掌着宗人府的端王。
别看大雍朝如今还在世的王爷有着好几位,贵为亲王的也不仅端王一人,可将其他王爷绑在一块,也没有端王在孝明帝面前得脸。
孝明帝是真的拿端王当作如太后一般亲近的自家长辈在敬。
这可是皇室宗亲当中,独一份的殊荣,就连二皇子和凌贵妃,在端王面前都颇为收敛,恭敬有加,不愿得罪这位宗亲当中地位最高的“长辈”。
别院管事,自然不敢再在端王面前端着架子。
先前面对沈峰时,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瞬间收敛起来,弯下腰杆,恭恭敬敬地解释道:“不知王爷到此,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什么罪不罪的,本王不过凑巧路过此地。”端王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掠过旁边,在自己开口以后就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的身子,皱了皱眉头。
“你就是晋阳侯世子,沈瑜的儿子?”
“晚辈正是……”听到端王的问话,沈峰老老实实回答,心底隐隐添了一抹窃喜。
方才端王仗义执言,又提及侯府,八成就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来为他这个世子撑腰。
虽说不知父亲何时攀上了端王府的关系,但有端王在这,就连二皇子也不敢得罪端王。他今日必定能够见到玲珑,就算带不走玲珑,也至少能将他与玲珑的孩子带走!
就在沈峰暗自窃喜的同时,端王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说身上。
和善的目光下,藏着的是鄙夷与深恶痛绝。
眼见沈峰还站在那一动未动,端王道:“还愣着做甚,你不是要进去接走你家夫人?”
“是,是……多谢王爷,晚辈这就进去接人。”沈峰如梦初醒,招呼自己带来的家丁,就往别院大门走。
守在门口的管事,连忙硬着头皮劝阻,“王爷,这不合规矩,小的……”
话没说完,就被端王皱着眉打断,“规矩什么?你们拘着沈世子的夫人,阻拦人家夫妻见面,才是真的失了规矩。”
“往重了说,人家沈世子,是可以去京兆府门口敲登闻鼓状告你们的!”
端王说得这般严重,就连管事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毕竟住在府上的薛氏,是晋阳侯世子沈峰已经娶进门的夫人,已是无争的事实。
“行了,别拦着沈世子进去接人了。”端王一声令下,他身旁跟来的护卫,纷纷上前,将挡在门口的别院护院隔开。
“都警醒些,莫要让晋阳侯世子,靠近试验火器的院子。”
“领着他,先去薛氏平日所居的院子。”
“赶紧告知殿下,晋阳侯世子领着人进来了。”
别院的管家急急忙忙吩咐下去。
先前不愿为沈峰领路的绣桃,这时也主动上前,“世子爷,主子和小主子的院子在这边……”
路过府中的花园以后,那是与试验火器的院落,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沈峰刚随着绣桃,走出没几步,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
目光凝视着,通往另一个方向的石子小径上,一缕掉在碎石子上的络子。
“世子爷,是这边。”绣桃见他回头往那边看,吓得一个激灵,忍不住赶紧说道:“小主子这个时候差不多要醒了,您过去正好能抱着他玩玩。”
沈峰的目光,从那地上掉着的一缕浅色络子,移动到绣桃的裙摆。
这络子,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不是她,就是翠桃。
她们刚刚走过那边那条小路,且还防着他,也朝那边走!
刚刚压下几分的怒气,再次上涌,沈峰挥开欲图阻拦自己的绣桃,转身大步,朝另一边相反的路径走去。
几名趁乱随着端王人手一起混进来的勋贵子弟,纷纷看好戏似的,也跟了上去。
平日薛玲珑试验火器的小院中,几名二皇子带来的侍卫翻墙入内,将先前“试验”失败的灰烬,以及那些还未来得及炸开的圆筒,收拢起来。
火器事关重大。
二皇子不想叫人知晓,自己正在研究火器。
对这些侍卫的吩咐,也是以保守“火器”秘密为先。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掩盖着“火器”留下的痕迹时,那名守在正房门口的近侍,也在叩门提醒着二皇子,“殿下,外面出事了,有人进来了别院。”
“火器痕迹已经抹去,殿下您要不要出……”
近侍的话未说完,二皇子不耐烦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别来打搅本皇子好事!”
二皇子在孝明帝及朝臣面前,一向是谦和有礼的,很少有这么暴躁的时候。
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晓,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颗心仿佛格外躁动,脑子里除了眼前肌肤雪白的美人,再没有了其他。
就连今日到这里来的目的,也被他暂时抛却脑后……
“世子爷,前面是这府里其他主子的院子,咱们去不得……”绣桃小跑着跟上沈峰,眼见他就快走到薛玲珑所在的院子,急忙劝道。
“本世子倒是不知,你千防万防,不让人过去,是何缘由?”
“莫非是你主子,在前面私会外男?”
沈峰不理会绣桃的阻拦,依旧大步向前。
绣桃小跑的追着解释,然而还未等她解释出个所以然,就听前头院子传出隐隐约约,尖利的嗔叫声。
绣桃顿时停在原地。
沈峰则整张脸阴沉下来。
曾经听过不知多少个夜晚,那声音出自谁口,他自然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