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阮桉晋,我心悦你

血海深仇、亏欠、责任…

桩桩件件都是季月笙的枷锁。

可阿生叙述的语气很平稳,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好似将自己分成了许多份,阿生,椋笙、季月笙…

不同的经历让那些虚假的名字变得有血有肉,使其与真正的他生生割裂,带着不同的目的成为了独立的个体…

床榻上,阮桉晋望向阿生的目光认真专注,眼底的感情深沉黏稠,像张密而结实的网,将季月笙牢牢笼罩,令他插翅难逃。

他紧紧握着阿生的手,心里有后怕,失而复得,和心疼。

“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

此话脱口而出,不似往日轻浮,郑重的好似经过无数日夜的深思熟虑,果断且毋庸置疑。

闻言,阿生并没有多高兴,他睫毛低垂,眸光微闪,声音轻轻淡淡,自嘲般低叹了句。

“我不信永远。”

云卷云舒,花开花谢,细沙泄于指缝,人心蹉于时光,永远终究太远。

他好像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冰冷的好似遇到些暖便随时会消散,阮桉晋慌乱的用了些力紧紧拥住他,尽可能的传递着热度,试图温暖他,捂化他,留住他。

掌心清晰感受着阿生削薄的脊椎骨,明明纤细的不堪一击,却因高傲而无坚不摧。

气息撩过小片肌肤,阮桉晋觉得鼻头有些痒,没多思考的说道

“那,就不死不休。”

“好。”

胸口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阿生轻轻回抱阮桉晋,浅色眸子悄悄弯起,显然是对这句话十分的满意。

不死不休,残忍又浪漫。

像他们的初识,阴谋诡谲,身不由己,却又恰到好处,命中注定。

两人紧紧相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身旁的阮桉晋呼吸轻浅,已经睡着。

外面似乎下雪了,一簇簇的落下,将黑沉的万物点点埋葬。

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可闻,好似华服曳地的山灵鬼魅迈着优雅的步子踏碎了皓月星辰的明光,细细的替迭水山上了新妆。

阿生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他缓缓抽离被阮桉晋抓住的胳膊,转了个身,一眨不眨的盯着夜明珠照耀下的暗色烛台,直到眼眶酸涩,才轻轻阖眼。

又过了一会儿,他喉头干哑,用自己才能听见的音调艰涩道

“阮桉晋,如果我先死了,我希望,你能陪我。”

身旁的阮桉晋身子没动,眼皮轻颤,嘴角上扬,在心里欢喜的应了句

“好。

椋笙,如果我先死,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

就在众人回了迭水山没多久,方全派来查探的人终于找了过来,他们仍旧不愿放过季月笙。

许福悄悄将人处理了,他家少爷才过几天好日子?凭什么阿猫阿狗都妄想来打扰!

阮桉晋得知后没说什么,只嘱咐着许福多派些人盯着路鸣那边,还有阿乙那儿也要多多注意,是否能查到西临旧事不说,保住性命最紧要。

大雪连下了几日才停,迭水山庄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的很是漂亮,下人们闲来无事聚在火盆旁闲聊,不知谁先提起了山上约摸会有雾凇,这一句引得不少人心痒痒,众人一时没按捺住性子,索性成群的找上了许福。

许福正指挥着有力气的婆子护院清理院内积雪,见这些人吃饱了撑着自讨苦吃要上山,没好气的抢了扫帚指着众人数落了许久。

众人被骂的灰头土脸的,本以为上山的事没戏了,没成想许福数落完了竟喊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护院,恶声恶气的让他们护着大家伙一块去…

阮桉晋自是不愿错过这凑热闹的机会,当即带着阿生跟了过去。

他避开众人,拉着阿生到了去年寻梅的地方。

大青石还守在原处,山风凛冽,今年的梅花不仅没开,连花骨朵都未来得及冒出来,光秃秃的树枝好似比去年更难看。

数日的大雪将万物掩埋,从这处望去,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白。

阮桉晋搓了搓手,嘴里吐着白气,指着那些挂着冰溜子的梅树朝阿生笑嘻嘻道

“去年我一人上山看花,你不在,花也不在。”

“今年你在,真好。”

山顶冷的不行,阿生抱着手炉,鼻头红通通的,许是脑子冻的有些迟钝,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忘了接话。

阮桉晋怕他冻坏,低头从怀里拿出温热的酒囊。

“先喝点暖暖,都怪我,一时忘了你身子弱,待会儿我背你回去可好?”

酒囊带着阮桉晋的体温,一口下去,嘴里好似散出缕缕清雅梅香。

阿生一连灌了好几口,才觉身子暖和了些,骨缝里的凉气好似被温酒丝丝挤了出去。

将酒囊还给阮桉晋,他拭了拭嘴角,轻轻笑道

“无妨,来都来了,不看看实在可惜。”

“等花开了,我再陪你一起来。”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阮桉晋立刻眉开眼笑,偏头凑近阿生,直白的表达着他的满腔热忱与欢喜。

“阿生,我心悦你。”

他说的随意,眼神真挚的比冰雪还要纯粹。

阿生却伸手一把盖住他的眼睛,犹豫了一瞬,他带着丝慌乱吻上阮桉晋的唇。

他怕听到更多无法拒绝的心意,怕无法回应会令他失望,怕事情就此失控而一发不可收拾…

干净的白色世界中,阿生面前的阮桉晋顺从无害的像拔掉爪牙的凶兽。

“阮桉晋,我心悦你。”

真的心悦你…

话一出口,阿生盯着那被蹂躏的殷红的唇,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梦寐以求的话猝不及防的钻透耳膜直达心底,阮桉晋一时忘了反应。

眼前手掌早已挪开,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阿生。

所有声音与色彩在此刻消失,阮桉晋艰难的吞咽,只觉心跳汹涌如呐喊助阵的鼓点。

他不确信的追问。

“你刚刚说什么?”

整个世界好似只有他跟阿生,阮桉晋真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阿生否认,他会死。

阿生确认,他也会死。

自遇见他后,阮桉晋的命就不在自己手中。

真是不公平。

阮桉晋什么都知道,偏情难自控,甘之若饴。

他只能卑微祈祷,求阿生不要让他死的太难看。

冰冷的空气充斥四周,阿生一把攥住阮桉晋胸前的披风将两人距离再次拉近。

胸口隔着厚实的衣料两两相撞,受到惯性冲击的阿生倒退几步,不稳的往后仰,阮桉晋急忙将人扶住,手掌按在后腰迟迟不愿松开。

阿生抓着他的衣襟,一扫清冷矜贵之态,眼尾撩人的勾起,笑意缱绻的再次开口。

“阮桉晋,我心悦你。”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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