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酸涩的余味在口腔蔓延,脾胃被刺激的开始痉挛,剧痛袭来,阿生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值吗?”姜无问。
阿生唇角微勾,眼底火光让姜无膈应的难受。
他还在等,等那个能解救他的人,即使在如此绝望的时刻。
姜无恶劣的想要灭了他眼底的光。
凭什么为什么不是他?
啪嗒…
锁头被打开,姜无似一只漆黑不详的鸟,将阿生从水牢提了出来。
夜色如墨,浓郁的看不到一丝光。
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受了刑,阿生身上已经烂的发臭流脓。
姜无毫不嫌弃的将他整个拢在披风里,轻快的踩着屋顶,在夜风中飞驰。
恶臭的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暗灰色的一块,像墨汁晕染后的余韵。
阿生轻轻挣了挣,想逃离这个讨厌的怀抱。
滴答的水珠零散落下,引起了石蘑菇内巡逻队的注意。
“屋顶有人!是姜无常!!!”
火光簇簇亮起,姜无的身形瞬间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阿生悄悄攥紧了姜无的袖子,好似害怕被抛下,害怕再回到那个恶臭的水牢。
难得的软弱依靠让姜无心情愉悦了一瞬。
揽腰的手紧了紧,他故意贴近阿生,压低声音嘲笑。
“小东西怕了?”
阿生淡淡看了他一眼,带着点显而易见的不屑。
依姜无以往的脾气,这会儿定要将阿生丢下去。
可这次他却没有。
“他如果一直不来,你当如何?”
姜无笑着,话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与认真。
不提赌约,他想知道阿生会如何选择。
身后的火光汇成了一条长龙,浩浩荡荡。
阿生扭头看了一眼,无声道
“那我就去找他。”
阮桉晋不来,他就自己回去找。
两个人,总得有一个在靠近的路上。
心里提起的某块失重般重重的坠下,沉甸甸的疼。
姜无总算明白了,自始至终,阿生都没给过他机会。
既然不想遵循赌约的不止是他,那谁都别如愿。
逃跑的步伐一转,姜无突然不跑了,直接抱着阿生坐在了屋顶上。
“真可惜,今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他遗憾的抬头,眼底暗色与夜色相融,跟他的人生一样晦暗无光。
阿生累的快睁不开眼,无暇去管姜无打算做什么。
反正这人一直是个矛盾的疯子。
再后来,他们身下的石蘑菇被团团围住,无数黑衣人如暗夜蝙蝠般飞袭而来。
这次他们没有用箭,只用了飞爪。
姜无与他们一直纠缠,飞出的折扇吸饱了血,呈现诡异的红。
转眼又是一波飞爪自四面八方飞射而来,有不少被姜无削断,也有不少卡入了石缝。
还有一只恰好抓住了阿生的膝盖骨。
一阵巨力拉扯,阿生的身体顺势滑落。
姜无伸手去拉他,嘴里还不忘讥讽。
“真会添麻烦。”
飞爪被削断,姜无为阿生出手的刹那,周身便有了破绽。
又是几只飞爪,恰好袭至姜无身后,饶是他反应快,肩膀依旧捱了一爪。
“快!抓住了!他受伤了!”
命中之人兴奋的大声提醒,百余身影应声而出。
姜无徒手折断飞爪,冷笑挥扇。
扇面如刃,飞旋着收割。
数不清的黑衣倒下,数不清的黑衣悍不畏死的再次进攻。
他们打定主意要将姜无留在此处。
无论代价如何惨重,他们都在所不惜!
困意如潮水消退,阿生看向黑衣的眼神中带上一丝悲悯。
于他们而言,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厮杀在继续,姜无的体力耗的极快,受了伤的肩膀血流不止。
飞来的黑衣未曾给他留一丝喘息的机会,按捺许久的弓箭手终于等来了最佳时机。
白衣被染红,姜无的眉梢眼角都是血污。
空气中血腥味浓郁的将要化成实质,无视身后密密麻箭矢,他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
“如果你我丧命于此,你等的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殉情?”
阿生翻了个白眼。
可笑,他们之间只有仇怨,哪来的情?
自作多情也算情?
箭矢似雨般密密落下。
阿生眨了眨眼,隐晦的扫过姜无的脸。
这会儿他有点想知道姜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可不信姜无是活腻了故意来这送死。
火把烈烈燃烧,黑烟随之出现,又转瞬消弭。
姜无难得温柔的拉他入怀,用破裂的披风将他兜头罩住。
他凑近阿生,恶劣的低笑。
“给你个机会偷偷看我,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现。”
言语里的自信让阿生有些无语。
这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胡思乱想间,阿生腰身一紧,身子忽的腾空。
耳边尽是金铁碰撞之声,他能清晰的听见箭矢的破空声。
事实是,没有一根箭落在他的身上。
姜无将阿生护的很好,以至于阿生觉得那群弓箭手眼睛多少都有毛病。
这么大个祸害都看不见?
心里遗憾的紧,阿生面上却没表露半分,待在姜无身边总比待在水牢里挨打好吧?
熏人的烟雾散去,石蘑菇堆里早没了姜无的身影。
看到满地尸体的黑衣首领暗暗心惊,当即手书一封,连夜送去了京城。
信鸽振翅飞出,有黑衣来报,石寨外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招魂般的铃铛声悄然响起。
一辆乌木雕花马车踏着铃声自黑暗中显现,马车前后各百人,人人配甲持械,一身铁血煞气。
借着马车镶嵌的夜明珠,黑衣首领看清了车上的印记。
他瞳孔猛的一缩,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阮家怎么会找到这里?
难道京城暴露了?
黑衣首领思忖间,马车已经停驻在石寨外。
雪白鲛纱被挽起,里面探出张俊朗的脸。
“喂,大个子,我想问你要个人。”
黑衣首领努力保持镇定,抱拳小心道
“不知公子找的是什么人?”
少年支着脑袋想了半晌。
“嗯……好看的,他很好看。”
闻言,黑衣首领神色一松。
若只是贪图美色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公子稍等。”
黑衣首领一挥手,立即唤人将寨子里好看的男女全送了过来。
等人到齐了,黑衣首领命他们站成长队,一个个轮流上前,供少年挑选…
少年男女神色惶恐的排成长条,小声的议论着此事的不寻常。
叶卿被吵醒,一掀帘,立刻被马车外的大阵仗吓的缩回了脖子。
这么多年轻男女,这是在干嘛?
阮桉晋这又是犯的什么病?
叶卿一把揪住阮桉晋的后脖领,将人从车窗拽回车厢。
指着车窗,他磨着后槽牙,压着怒气质问阮桉晋。
“说吧!你在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