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铮自不知晓,小许子的心中所想。
不过,乍一闻得小许子的话,他却还是明显怔了怔。
而闻得小许子的话,榻上的李元珩,则是含笑点头:
“没错!
海卿,小许子说的没错。
你确实是该自称微臣,而不是草民了。”
而今,海铮已被他招安,且已被他亲封了水师千户,身份已然改变。
如今,海铮既为他的臣子,少不得应在他面前,自称一声微臣。
听闻皇帝陛下这么说,海铮面上飞速掠过一抹恍然,却还是从善如流的躬身叩首道:
“是!陛下,草……微臣遵旨!”
骤然间,改变了身份,海铮明显还有些不大能适应。
不过,他会努力适应的。
从今往后,他再不是那大海盗头子,而是大胤闽海水师的一名千户。
他和手底下的弟兄们,从此再不是那见不得人、且前途未卜的海盗,他们都将拥有光明的未来和前程。
真好!
跪在一旁的褚秋生,同样也很是欢喜。
老大得以受封千户,他自也替老大感到高兴。
同时,海铮能想到的,褚秋生自然也想到了。
用皇帝陛下如此诚心招安,弟兄们的未来,总算是有了盼头。
不过,褚秋生的心,显然比海铮还要细,想到的还要多。
踌躇了一番,褚秋生还是忍不住向着帝王一抱拳:
“陛下,您刚才说,叫我等保护闽海的商人……
恕草民斗胆,陛下可是打算开海禁,开放沿海贸易?”
褚秋生这一番话一出,书房内陡然一默。
榻上的李元珩闻得这番话,不由一怔,抬眸上下打量了跪着的褚秋生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
“哈哈,你怎么知道?
朕正有此意。”
原本,此番前来闽海,李元珩便是抱着对能否开海禁而来。
而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微服私访,李元珩早已打消了之前的所有顾虑,并且,打定了主意,定要开海禁,鼓励沿海贸易。
如此,不仅于有利于大胤,也有利于百姓。
这般于国于民都有利之事,他又何乐而不为。
往日,包括先帝,都是受到了卢元旺这起子奸佞的蒙蔽,时至今日,奸佞贪酷已除,李元珩自是要拨乱反正,大开海禁。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又不由扫了褚秋生一眼,眸中带着几许欣赏——
能从他刚刚的只言片语,这样的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得窥本质,此子也是不凡。
所以说,这民间,真真是人才辈出。
而若是能够让这些人才,皆为他、为大胤所用。
又何愁大胤不兴?
思及此,李元珩分外开怀。
心中,更是禁不住涌起豪情万丈。
而得到陛下的确切答案的褚秋生,则很是欢喜:
“这么说,陛下您真打算开海禁,开放沿海贸易?
陛下,您真乃圣明!”
褚秋生欢喜的向着李元珩连连叩首。
不仅是他,就连一旁的海铮,也同样欢喜异常,也是忙不迭连连冲李元珩磕头,嘴上亦一迭声道:
“陛下圣明!
陛下实乃明君!”
开海禁、开放沿海贸易啊……
实在是太好了!
这下子,不仅是他们一众弟兄们,能够拥有光明的未来和前程了。
闽海的百姓们,也都同样有了盼头。
一旦开了海禁、开放了沿海贸易,百姓们的日子,都会好起来、富裕起来。
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真好啊!
实在是太好了!
不得不说,此番召见是圆满的。
直到离去时,海铮与褚秋生二人的面上,还止不住泛着笑意与喜意,嘴上一迭声的称颂着皇帝陛下的仁德与圣明,心中却是不住的在憧憬着自己、兄弟们、以及闽海百姓以后的美好生活。
有陛下这样的明君在,往后,大家的日子都会好的。
都会越来越好!
对此,海铮和褚秋生毫不怀疑。
对于李元珩这位大胤皇帝陛下,他们也都是发自内心,真心臣服。
能跟随如此明君,乃是他们此生幸事也!
而李元珩也俨然没有半分要诓海铮与褚秋生的意思。
他说了要开海禁,开放沿海贸易,便是君无戏言。
这不,在召见过海铮和褚秋生,下诏对金银岛上的海盗进行了正式招安之后,没过几日,李元珩又召见了另一个人。
不过,这被召见的人,有些特别,既不是官员,也不是海铮这般身份敏感的海盗之流,而是一个老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元珩来闽海微服私访之际,在商船上遇到的热心行商——苏友金。
翌日
闽海总督府外院,书房门口
穿戴整齐的苏友金,战战兢兢的躬身立在书房门口不远处的垂花门前,等待着召唤。
此时的苏友金,不仅战战兢兢,还很是有些云里雾里。
真不怪他会是如此状况。
实在是——
苏友金搞不懂,他明明只是一个小小行商,家中数代也都是平民,毫无任何显贵亲朋,怎么就会突然被皇帝老爷点名召见?
要知道,当时,他不过是在和钱大哥——钱大鹏一起吃早饭,一边一起叨叨担忧着好久不见的木六。
彼时,他还在兀自叨叨着,不知木六老弟这是去哪儿了。
毕竟,木六老弟突然失踪,这都好多天了,还是杳无音信,他这不是怕木六老弟有个什么万一么?
好吧,自从木六无故失踪之后,苏友金便日常叨叨这么一句。
也从未放弃去找寻木六他们一行人。
他倒没想过,木六可能是自个儿带着家人回乡了。
因为,在苏友金看来,他的木六老弟不会不辞而别。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他正日常叨叨担忧木六去哪儿了,谁曾想,酒楼中就冷不丁来了一群龙精虎猛的兵士,通知他,他被皇帝陛下召见,然后,便要带着他过来总督府。
啊这……
苏友金被这突然到来的兵士们,和这他竟被皇帝陛下召见的消息,给惊呆了。
他……就是个升斗小民、普通行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怎么想着要召见他的?
不是。
陛下怎么会知道,他苏友金这么一号人的?
苏友金那个又惊又讶,又是纳闷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