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兄长未必想不到。
只是方才上山时,见兄长同样试探而?行?,周妩便猜知?到,贺筑提供的信息并不具体精准,如此?,他们的机会也会更?多些。
尤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容与哥哥擅武,轻功更?是习练卓越,故而?在?这密林深丛之间,相较兄长,他们所谓占得优势。
容与抱稳周妩,轻功腾跃而?起,很快临溪占据至高位置,如此?所视通达,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定是他们先觉。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山头隐匿约有?一刻钟后,溪边当真有?人提桶接水,容与示意嘘声,而?后带着周妩尾随跟行?,并未着急打草惊蛇。
靠近,发现一平阔之地藏着山洞,那人拎水一到,里面的人全部出来?牛饮,大概是为谨慎起见,他们并非随时想喝便可去取,而?是有?固定的取水时间。
周妩数着,当下露面的一共五人,身高且膀实,明显武力都不弱。
她看向容与,目光担忧,虽知?晓他精武善战,但她却没有?比较方面的概念,一对一时她自不担忧,可若是一对五呢,她难免忐忑。
只看她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容与摇头,语气轻松又带几分轻狂地给?出肯定回答:“莫忧,哪怕再来?三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周妩叮嘱:“不可轻敌大意的。”
“知?道?。”
他们据高,往后眺望,看到稍远位置忽现出三个异动黑点?,不用想便知?是周崇礼等人正往这边寻来?,时间再不可耽误下去,周妩与容与相视一眼,立刻动作。
容与不愿叫周妩看到自己凶残粗暴的一面,原本动手前,他已经将人藏在?巨石后,叫她避过目光,可当他解决放倒完那五名光明教教徒后,转身再看,却见周妩在?后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周妩向他走近,容与面容忽的紧绷了下。
她却只是越过,提醒他抓紧时间清理现场,掩去打斗痕迹,这些教徒都是暂时昏晕,说不定随时就会醒来?,周妩未雨绸缪,提前备好了迷香,当下挨着个叫他们多闻一闻,加加料。
见容与在?后一直没动,周妩忙提醒:“容与哥哥?你在?出什么神啊,动作要快些,一会儿我?兄长怕是要过来?了。”
容与走至她身侧,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可嘴唇抿动半响,最?终还是沉默地开始处理这些横七竖八的人体,容与将其藏身于丛林深处,用藤蔓将他们捆绑在?粗木木身上,为了掩藏更?为完善,他又在?外围刻意围上一圈灌丛作掩。
终于解决掉一件棘手之事,周妩松了口气,当下感觉到兄长很要临至,她拉上容与哥哥的手,提步快速往更?高处躲避。
“阿妩。”站定后,容与唤她。
周妩侧过身,“怎么了?”
容与看着她不动,半响才将憋在?嗓眼的话问出口来?,“方才我?那般,阿妩会不会觉得我?……粗蛮不改?”
周妩睁了睁眼,神色更?惊讶一瞬,满是意外:“怎会?你为我?周家的事前后辛苦奔忙,就方才折腾那些,便已累到湿透背衫,我?分明心疼都来?不及,又哪里会多出心思?去胡想那些?”
容与紧绷的身稍松懈,“真的?”
周妩再次肯定道?:“自然,何况你动武有?因,绝非为蛮力逞威,跟粗蛮哪里沾连,若要我?用一词形容,那便是英勇。”
“英勇……”
容与不自觉喃着重复她的话,眉心阴鸷尽消,反复品味。
两人正说到这儿,天空忽的轰鸣雷闪,黑云也很快覆压过来?。
周妩盯看向天空乌云翻涌,裂开蹙眉道?:“看来?要下雨了,若雨势过大,那些教徒会不会醒得很快,提前闹出动响?”
容与摇头:“青淮山的迷药,你可放心其效。”
周妩安心下来?,神色也变得轻松,“那就好。或许这是我?们的及时雨也说不定,若之后雨势不减,兄长他们搜寻受阻,又屡屡扑空,很难不会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贺筑故意为之的一场捉弄。”
雨点?降下,容与伸手接雨,之后转身带周妩躲进附近的一个粗阔树洞中躲避。
安置好后,他才回话:“我?用轻功将他们绑在?临崖的位置,晴日你兄长都难以寻到,更?别说当下冒雨。”
周妩知?容与哥哥行?事必然妥善,她更?完全的信任,“这样的话,他们应很快就会下山了,只要兄长一走,我?便可彻底安心。”
容与笑笑,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而?后向她告知?了一个不算多好的消息:“他们是容易走,可我?们在?高处却是遇了麻烦,山路泥泞,若被?暴雨冲洗必然迈步深陷,如此?,我?们怕是要在?此?过一夜了。”
周妩顿了顿,面上一副深思?模样,“也没其他办法?了,眼下教徒的事还未解决完毕,只将人绑了只行?了我?们一半的计划,当然不能立刻下山。”
容与看着她:“所以阿妩的意思?是?”
此?地虽是荒山野岭,但他们也是别无办法?,只好选择暂时将就,尤其这种?特殊时候,又谈何什么顾不顾礼。
周妩这样安慰自己,同时稍掩面颊红晕,开口道?:“就,就在?这过夜吧。”
启齿并不流畅,周妩窘迫,自我?懊恼地错过目去。
容与:“确定?”
他怎么一直在?问……周妩抿抿唇,又开始感觉到一股不自在?的窘然感,她垂眼,目光定在?自己鞋尖被?沾湿的一片洇晕上,久久不离。
容与安静且耐心地等,除了风声雨声,树叶簌簌响,树洞之内只余彼此?呼吸起伏。
良久,周妩终于小声轻轻道?:“……确定的。”
第43章
半个时辰过去, 雨势依旧不减。
树洞空间狭仄,容纳两人?在内,彼此需得贴肩相挨紧密。
九月末, 天生?寒,更?不必说深林避光高地更显阴凉,云雨侵寒, 风瑟瑟,见阿妩冷得忍不住环抱双臂,容与挪身, 从后抱住她?, 又屈膝把她?完全环在怀里,以己度温。
“这样好?些吗?”
他掌心包裹着周妩的一双柔荑,来回地揉搓。
周妩轻轻点了下头,但肩膀依旧轻微在抖。
树洞迎风潲雨,若衣服湿得更?多只?怕回温更?加困难,容与担心?阿妩身弱,淋雨久怕是会染上风寒, 于是将目光投向雨帘之外,决定另寻一处避身之地。
他?开口:“雨势未有减弱势头,树洞恐难再避身, 阿妩在这等我片刻, 我另寻一去处, 寻到即刻就回。”
周妩不依,闻言立刻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仰着头, 摇头阻拦:“容与哥哥,别留下我一个, 我要和你一起去。”
容与屈膝蹲下身子,哄着她?,“听话,现?在雨势太大,出洞定会淋雨湿透。”
周妩垂眸看着自己衣裙已然一半湿冷贴身,叹气摇头说:“反正已经这样了。”
她?坚持同去,容与知晓拗不过,于是只?好?把自己外衣脱下,给她?临时当?作?挡雨的披风。
两人?奔入雨帘,容与在前以身护挡,但显然效果寥寥,最后终于寻到山洞避身时,周妩外衣已然湿透,容与更?不必多说。
进了洞,他?直接赤着上身,开始在洞内捡拾干木干草,随后钻石引火,半响,终于叫这眼前的昏暗洞深见了明光。
在火堆旁,容与率先支起一木架方?便将衣物烤干,支好?后,他?先用自己的衣裳把横木擦干净,做完这些,才看向周妩对她?道:“阿妩,把淋湿的衣衫脱下拿给我,我帮你烤干。”
闻言,周妩迟疑了下,但听他?说这话的语气正经又肃直,便觉自己此刻胡思乱想,实在显得多余扭捏了些。
她?没再推辞,垂目快速褪下外衫,伸手将其递了过去。
容与接过,把衣物仔细搭在木架上,整理服帖,映火烘烤。
再回头,他?目光落在周妩身上稍打量一番,又开口说,“里面那件也湿了不少,脱下来一并拿给我吧。”
“啊…这个湿的不多。”
周妩面显难色,慌找借口,再脱,她?身上就只?剩件小兜衣了。
容与见她?别扭地不肯配合,迈步走近她?身侧,面上似笑非笑的,“现?在还怕被我看身?”
“……不是。”周妩脸色唰的一红,立刻向侧旁避过眼去,生?怕他?会察觉。
容与抬手摸摸她?的头,又沿她?秀发向下,蹭过脖颈,指尖触到她?滚热的耳垂一侧时,他?明显察觉到碰及的瞬间,她?身子在微微颤栗。
但他?没立刻松手,指腹揉捏的地方?,柔软肥厚,此刻正羞得泛起赭粉。
周妩被他?逗弄得心?神不宁,手指蜷紧,最终难抑地溢出一声哼喘,反应过来后,她?懊恼地急切捂住嘴,遂又转身过来嗔怒地瞪向他?。
容与笑了笑,放开那处敏感地,却没有立刻把手收回,他?覆落掌心?轻轻搭在她?肩上,指腹贴过她?湿衣,只?稍轻力?抚过,指头很快便被洇湿。
他?拉过周妩的手,直接把指腹上沾着的水迹抹在她?掌心?。
而后反问开口:“这就是你口中说的,‘湿的不多’?”
周妩无言以对,眼神闪避,心?虚地把掌心?合握上。
容与看着她?的小动作?,眯了眯眼,而后忽的倾俯下身,逼近到几乎能和她?贴面的距离,他?声沉开口:“还是说,需得我来伺候?”
周妩立刻摇头如拨鼓,真怕他?会来真的,“不,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她?眨眼看向容与,似有为难亦是难以启齿,容与会意,没再逗她?,转过身去直接挪向火堆,蹲下开始添柴固火势。
他?始终背对着她?,添完柴又将湿衣翻了个面继续烘干,做完这些,衣角忽的被人?从后扯了扯,他?回身,看到周妩正垂着眼,小心?翼翼将湿衣伸臂递过来。
她?的小臂盈盈玉白,纤细嫩皙,在容与接过衣物后,她?立刻把手缩回,迅速背过身去。
然而容与却没有立刻收回视线,他?目光落在周妩琼脂一般的后颈上,肤色胜雪的白,也更?衬得挂在脖间的细带格外艳红明丽。
原来是红。
连日来,她?因思虑周崇礼之事焦忧伤神,辗转疲乏,而他?顾及她?的辛苦,夜间皆未行事,如若不然,这小物被他?脱解,自然也该由他?亲手穿上,但两人?安安分?分?,仅是一塌同眠,他?不仅未曾脱下过,穿也轮不上他?。
收了思绪,他?拿上湿衣,回身继续烘烤,也尝试平复自己的胡思乱想,历历在目。
可没过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闷的喷嚏声,他?回过头来,眼睁睁看着阿妩俯身又打了第二声,容与蹙眉,走过去立刻拉住她?手腕,将她?往火堆旁带。
“离那么远怎会不冷,过来蹲下烤烤火。”
周妩蹲得毫不犹豫,不是因为冷,而是屈蹲的姿态更?能自我掩避。
她?抖声问:“我的外衣干了些吗,半干就好?了。”
只?要能稍微遮一遮,都好?过现?在大喇喇地外视于人?。
周妩自有自己的端矜在,哪怕再亲密过,可面对着容与哥哥赤身如常地举止,她?实在难以做到,亦过不去自己那关。
容与将火势控得更?旺,闻言伸手拂过衣衫,揉了揉后,他?没有把外衣递过,而是放回原处,开口回说:“只?堪堪不滴水了,还潮得严重,穿上只?怕会更?冷。”
外衣是先放到架子上火烤的,连它都如此,中衣更?不必多此一问。
可她?到底羞意难遮。
深夜在野,身居洞穴,衣不蔽体……当?中任意有一发生?,都足以叫她?面红耳赤,无法相对,更?别说此刻三者叠加,不断冲击着她?的承受力?,接受力?。
她?不由再忆起自己在京闺阁时,受得那些规矩训教还有端淑知礼,若有一天,自小对她?言传身教的嬷嬷知晓她?竟还有如此浪野荒唐的背人?一面,说不定会气得直接呕了血。
她?沉默不语,也不再坚持要衣,只?闷头抱膝将自己搂得紧牢,仿佛自欺欺人?地自我暗示,只?要如此便可藏身避就。
容与看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声音不由转柔下来,“再等等,我加大火势,烤得再快一些。”
“……哦。”她?头也不抬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