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停在地下车库,周宗砚抱着她直达负一楼。
将她放到后座,系好安全带,合上车门,他才绕过车尾从另一边上来。
司机不明具体情况,只听周宗砚淡淡吩咐了句:“回酒店。”
车子启动,顾予笙无意识地拿余光轻瞥身边人,殊不知被他抓个正着,条件反射般,她吓得迅速收回视线,双眼平视着前方一脸委屈。
周宗砚静静看她几秒,侧过头,复又朝前排开口,“把挡板升上去。”
司机照做。
顾予笙脑门冒出问号。
怔然间,后座中央扶手箱也被男人收起来,顿时身侧变得空荡荡,总觉少了点什么,觉得很不习惯。
周宗砚用手拍了拍旁边位置,“过来。”
“干什么?”
她清凌凌的眸子满是困惑。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男人语气温和。
原来是在关心她。
顾予笙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缓缓挪动身子,往他的方向乖乖靠拢过去。
清幽的淡香充盈着后座空间。
座椅下方是女孩光裸在外的双脚。
周宗砚蹙了蹙眉,示意她把腿放上来。
??
放,放哪?
短短踌躇的几秒内,周宗砚已倾身过来,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抱起,坐到了他的腿上。
“......”顾予笙心跳如雷,面红耳赤看着他。
周宗砚面色平静拿过薄毯,细致入微地裹住她冰凉的双脚,做完一切,却没有把人放回去的意思。
车内暖气十足,座椅有着自动加热,然而西裤面料下又是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腿,那种燥热便一阵阵地从她臀部直直传到脚心。
这感觉于她而言,无疑是煎熬。
顾予笙刚要试图起身,就被男人握着腰扣回去。
“跑什么。”他嗓音暗哑。
女孩咬咬唇,眼神带着哀求,“能不能换个姿势。”
她竟然丧失了自我选择的权利。
软香在怀,无论视线落于哪个角度,对一个男人来讲,同样是致命的考验。
周宗砚单手扶在她腰侧,克制分寸到,未往下移动半分。
他喉结微微滚动,低垂着眼,敛眉看她,“坐着别乱动,什么事都不会有。”
别动。
怎么可能不动嘛。
腰会酸的。
男人说话时的热息打在耳畔,“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
顾予笙瞬间红了眼眶,“那个贺森,欺负我。”
“怎么欺负的。”他问。
女孩撇撇嘴,湿漉漉瞪着他,“要我把详细过程描述给你听么。”
腰间的大手猛然收紧,周宗砚压低嗓子,眸底浮起了丝陌生的冷意,“在我面前,不要撒谎。”
她心头一凛。
转过眸子,刻意避开他的审视。
顾予笙深知,即使演技再精湛,也难逃他那双犀锐的眼睛。
可她没办法开口。
她宁愿要他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女孩长时间的沉默,让周宗砚积攒在胸口的那团愠怒,在屏息间一遍遍的压制下,逐渐趋于平复。
薄唇再启,他声线已恢复如常,“如果今晚你真受了伤,或者出现任何意外,你知道贺森会有什么下场。”
“不会的,我没那么傻。”她垂眸轻声辩解。
听到她这句话,周宗砚喉咙发出一声低低的哼笑,像是被气的。
好吧。
实在招架不住这男人动起怒来的样子。
顾予笙缴械投降。
“当时只是临时兴起,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她可怜巴巴地放低姿态,把错认得明明白白。
周宗砚冷眼睇着她,“临时兴起,所以就可以不计后果的以身犯险,顾小姐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就一定会领你的情。”
“不领情么。”女孩直勾勾回视他。
男人不说话,神态间仍旧余寒未消。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顾予笙的小脾气一下子便上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既然周先生不肯领情,那就把我丢下车自生自灭好了,省得以后给你添麻烦,碍你的眼。”
“我在跟你讲道理。”
“谁要听你的道理,我只是做了一个我觉得正确的决定,那个贺森虽然人品不好,但长得勉强过关,我—”
刺啦一声。
顾予笙惊恐地双手捂住前胸。
后背拉链在男人手指的拨动下滑开,皮肤激起一阵颤栗。
“周宗砚,你做什么!”
她第一次主动喊他的名字。
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面对女孩羞愤到快要冒火的眼神,周宗砚无动于衷,手掌从她光洁的后背移开,慢条斯理地来到她肩头,将那根滑落的肩带轻轻勾回去。
自始至终,目光稳稳定格在她脸上,没有偏离分毫。
女孩漫出的泪水砸在他手背,滚烫灼人。
即便如此,周宗砚的姿态依旧强硬。
他沉冷的嗓音压低,“这种程度都受不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落到别人手里,你该如何自救。”
顾予笙哭得更凶。
她明明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要不依不饶。
从小到大,谁敢剥她衣服。
这个混蛋。
宾利平稳行驶在回酒店的路上,中间挡板隔音效果极好,使得顾予笙毫无顾忌的放声宣泄。
周宗砚也没去哄,任由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了拉链固定的礼服,一字肩领口松松垮垮,女孩使劲捂着,绝不给他丁点窥探的机会。
防他跟防贼似的。
所以,她是怎么做到,既怯弱又那么孤高义胆的。
车子快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周宗砚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本想狠下心,给她一次深刻的教训,让她记牢,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再为了他去铤而走险。
如果今晚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后果。
他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又应了那句,磨人亦磨己。
纵然生气,但通过这件事至少证明,她心里有他。
只要一想到这个,心便软的一塌糊涂。
周宗砚抽出旁边的绵柔巾,轻轻替她擦拭着眼泪,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后,礼服后背拉链也顺着他手指缓缓合拢。
紧束感包裹着女孩身体,曲线复原。
顾予笙此刻的感觉就像,脱掉衣服去水深火热的八卦炉里走了一圈,羞愤的想甩他一巴掌,可就是抬不起手。
后来她才明白,当时不是不想抬手,而是舍不得。
她承认,在洗手间看到贺森的那刻,心里就萌发了某种念头。
只想着如何能一箭双雕,却丝毫没有考虑万一计划失败,自己将面临什么。
科隆不比国内。
俗语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以这种方式达成目的,无疑是下下策。
可今晚车内的种种,亦让她真正见识到,周宗砚的原则性有多强。
但她不后悔。
因为能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