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住嘴！”尹氏气得真想抽女儿一个嘴巴，举起手来却迟迟没落，“你今天把咱们沈家的面子全丢光了，你以为你还能嫁得出去？你不但毁了自己的名声，就连咱们沈家的名声也被你连累了，还有你若云妹妹也……”
“呵！”沈念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才是母亲的真心话吧，母亲气的不是女儿毁了自己的名声，而是会连累了若云妹妹，怕她嫁不到一个好人家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尹氏否认，她意识到自己太过焦躁，缓和了一下语气:“念儿，母亲是为了你好，你为何不能体谅母亲的苦心？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回房歇息去吧。”
她摆摆手，脸上全是失落，看都懒得再看沈念儿一眼。
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
见尹氏居然没有罚沈念儿，尹若云心里也很失望。
沈念儿离开之后，尹若云则一路扶着尹氏的手，送她回了荣福堂，又亲自泡了茶送到尹氏手里。
“姑姑，请尝尝云儿泡的茶。”
等尹氏喝了茶，她又乖巧柔顺地站在尹氏身后，替她按揉肩背。
尹氏微微闭了闭眼睛，心里感慨万分，忍不住拉了尹若云的手，叹口气道:“云儿，但凡你念儿姐姐有你一分的听话懂事，我也不会如此烦恼，你要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
尹若云心跳加速，垂下眼帘道:“若云出身卑微，只有念姐姐这样有福气的才配做姑姑的女儿，若云不配。”
尹氏不假思索道:“谁说你不配，你出身又哪里卑微了，你和念儿……”话声陡的顿住。
她看着尹若云，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若云，姑姑也不瞒你，我有一个打算想要收你为义女，然后让你改姓为沈，只是怕你不乐意。”
尹若云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忙拜倒在地:“姑姑，若云愿意。”
“你当真愿意？”尹氏凝视着她。
尹若云垂泪道:“姑姑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待我又这样好，在我还没进京的时候，早就在心里把姑姑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只是顾念身份，不敢表露孺慕之思，免得有人说我居心叵测，妄图攀图富贵。”
尹氏不由笑了起来，拉她起身，疼爱地抚着她的头发:“傻丫头，你想多了，你自小就没了母亲，看到我觉得亲切这是自然的，旁人怎么想理他作甚。既然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待我过几日禀明老爷，老爷要是同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尹若云激动得心怦怦跳，担忧道:“怕是姑丈不喜欢云儿……”
“你这么乖巧懂事，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他怎么会不喜欢！若云，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尹氏抿唇笑道，“等你有了一个好出身，姑姑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这样我也不会愧对我那过世的兄长了。”
她越想越是欣慰。
一旁的吴嬷嬷也是喜形于色，甚至高兴得流出泪来。
尹若云离开之后。
尹氏想了一会儿，问吴嬷嬷:“杨婆子他们还有几日能到？”
不愧是跟了尹氏几十年的人，吴嬷嬷马上就猜到了尹氏的意思，眼珠转了转道:“大约再有五日，小姐您是想……”
尹氏道:“你让人将慈寿斋打扫出来，给杨婆子住。”
吴嬷嬷吃了一惊:“小姐，慈寿斋那么好的地方，杨婆子怎么配！”
“你懂什么，照我的吩咐去做。”
吴嬷嬷看到尹氏的表情，就明白了几分:“小姐，您真是聪明。”
尹氏笑了笑，端起茶来不慢不慢地喝了两口:“老爷这人最是念旧，杨婆子虽非他生母，却对他有教养之恩，旁人的话他可以不听，杨婆子的话却是管用的，只要杨婆子开了这个口，老爷他一定不会拒绝。”
“小姐，高明。”吴嬷嬷佩服万分。
“至于杨婆子当然不配住那么好的地方，但先让她住几日也不妨，沈家，我才是真正做主的那个，我可以让她住进去，自然也有法子让她滚出来。只是，不急。”
尹氏胸有成笑地笑了笑，问:“老爷呢？”
“老爷一回来就去了书房，还把小姐也叫了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尹氏的脸色就沉了沉，将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桌上。
这父女二人，从来就不和她一条心。
否则，她又何至于把眼中钉杨婆子千里迢迢弄进京来，放在眼皮子底下，当她杨婆子脸长得好看么？
沈瀚文进了书房，让身边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独留了沈念儿一个。
“念儿，今天在宫里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可害怕？”
他现在想想都后背发寒，就差一点，念儿的名声就不保了，而那个幕后黑手却始终没有露面，只推了一个替罪羊夏贵嫔出来。
沈瀚文隐约也能猜到，是谁导演的这一场好戏。
这也是他为何站出来支持女儿退亲的主要原因。
“爹，女儿不怕。”沈念儿笑了笑。
沈瀚文吁了口气:“爹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和南宫景解除婚约，这是好事，那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你。你也别急，等爹一定给你挑一个比那小子好千倍百倍的。”
沈念儿笑容更深:“爹，我不急。”
比较急的那个人，是她爹。
沈瀚文心里还有几个疑团未解，忍不住问女儿:“念儿，你可猜到是谁要害你？”
“爹，您不也猜到了，又何必要女儿说出口来呢？”沈念儿一双明眸在自家老爹脸上转了转，了解地一笑。
真相，其实不难猜。
只要想一想，她的名声毁了之后对谁最有利，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幕后主使者。
不是南宫景，而是和南宫景息息相关之人，也是最在乎南宫景的人。
除了何皇后，哪里还会有第二个？
而事情败露之后，又能火速地栽赃嫁祸给夏贵嫔，一旦罪名落实，得宠的夏贵嫔势必会被打入冷宫，又除掉了一个争宠的人。
一举二得。
除了统率后宫数十年的何皇后，谁还会有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