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君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次日梳洗过后,便去秦夫人的房中请安,顺便和母亲一起用早膳。
秦夫人关切地看着她道:“君儿,昨夜没睡好么?”
“还好。”秦芷君对母亲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秦夫人给女儿挟了一道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二哥昨晚又去闹你了?”
“没有,二哥只是去听女儿弹了一会儿琴,便离开了。”
秦芷君昨夜嘴上说得厉害,心里却很是心疼自家兄长,怎么舍得让他罚跪祠堂。
知女莫若母,秦夫人看了女儿一眼。
“你莫替他瞒着,他这次伤到哪儿了?”
“娘,你怎么知道?”秦芷君脱口而出后,又垂下了脸,心想自己真是不中用,被母亲一句话就套了出来。
她很快又抬起头来:“娘,你别怪二哥,他只是不想让您担心,他伤得也不重,女儿已经替他上过药了,这次您就别罚他了吧。”
“拿去。”秦夫人白她一眼,将一盒药膏推给她,“这是辰王殿下特意送来的上好金创药,回头替他敷上,你这个二哥,从来就没让我省心过,你是他妹子,平时他最听你的话,你也多劝着他一点。”
秦芷君收起药膏,却道:“娘,二哥明明最听您的话了,您说的都不听,他又怎么会听我的?”
秦夫人瞅着她笑了笑:“但是他有什么事,却只告诉你,不肯告诉我这个当娘亲的,昨晚上他特意去找你,为了何事?”
这个……当然不能说。
秦芷君咬了咬嘴唇:“无事,二哥就是想听女儿弹琴了。”
骗鬼啊!
秦夫人忍不住又白女儿一眼,心想自己那儿子大大咧咧的性子,怎可能对听琴感兴趣。
见女儿不说,她就越发好奇,看来女儿还真的知道些什么,她就不信从女儿嘴里套不出话来。
昨天她把秦云飞的小厮叫过来盘问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没听说儿子和哪家的姑娘接近过,倒是曾经给辰王的未婚妻沈念儿送过一次礼物。
那礼物……不提也罢。
居然是一只死老鼠!
秦夫人要是早知此事,非把儿子叫过来训示一通不可,就算儿子再不待见那沈念儿,也没必要搞这种恶作剧吧。
她想来想去,决定还是从女儿这里下手。
母女二人用完了早膳,下人奉上茶。
秦夫人就提起了几日后的杏园宴:“君儿,你也不小了,别的姑娘像你这么大都早早许了人家,是做娘的有私心舍不得你早日出嫁,我和你爹昨晚商议了,决定从家世相当的人家里面挑个合适的人选,到那天顺便求皇上赐个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还没等她说完,秦芷君就满脸通红地起身:“娘,女儿还有事情,就不陪您饮茶了。”
“等等,娘的话还没说完呢。”秦夫人就料到女儿是这个反应,先一步拉住女儿的手。
“娘还要说什么?要是关于那件事,女儿不想听。”秦芷君脸色由红转白,眼眶里已经凝了泪。
秦夫人如何不知女儿的心事,转开了话风,道:“好,不提不提,那说说关于你二哥的事情。你二哥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这次我绝不能再由得他拖下去了,你可知他有没有意中人?若是没有,我和你爹就为他做主了,像他这种急脾气,要找个性格柔顺的姑娘才好。”
秦芷君登时打起了精神:“娘,你要给二哥说亲?”
秦夫人点点头:“这事不能再拖了,要是由得你二哥的意思,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婚姻之事,父母做主,到时候订下了亲事,由不得他反对。”
这样啊!
秦芷君垂下头,沉吟。
片刻后才道:“女儿也不知道二哥属意何人,只是昨日二哥曾经提起过程家表妹的名字,说是想请女儿和程家表妹一起去戏园子瞧戏,当时念儿妹妹在,女儿就拒绝了。”
“程灵珊?”秦夫人眼前一亮,嘴角笑意加深,“不错不错,这丫头品性好,性格又温柔,又是和你们兄妹青梅竹马长大的,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她就知道从女儿这里套话准没错!
而且套出来的人选,极是让她满意。
程灵珊是她堂妹的嫡亲长女,户部侍郎之女,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
秦夫人越想越觉得满意,决定也不等杏园宴那天,今天就想去堂妹那探探口风,要是那边也有意向,趁早将这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来人,备轿,我要出府一趟。”秦夫人马上吩咐,又让管家准备好礼物。
“娘亲。”秦芷君自然知道母亲想做什么,想了想又叮嘱道,“这件事最好先别让二哥知道,如果成了,好给二哥一个惊喜。”
秦夫人笑着回头夸赞女儿:“还是你细心周到,放心,如果真的成了,你也就多了一个好二嫂。”
秦芷君目送母亲兴冲冲地离开,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消失。
二哥,不是妹妹坑你,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伤心失望的样子。
灵珊是个好姑娘,又对二哥你一往情深,希望你和她成亲之后,能够忘了沈念儿,妹妹我愿你们举宴齐眉,白头偕老!
这门亲事自然是一说既合。
三天之内,秦夫人和程家就雷厉风行的换了庚帖,六礼中过了三礼,就剩纳征、请期和亲迎了。
秦夫人和程家商定,待杏园宴那日会亲求皇上赐婚,到时候再行纳征之礼,选一个良辰吉日,将程灵珊迎娶进门。
这一切秦云飞全都被蒙在鼓里。
他这几日都去找秦芷君,可向来对他亲和的妹子却避而不见,要不说身体不适,要不就和秦夫人在选首饰衣物,要不就直接出门去别人家做客。
弄得秦云飞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妹子。
他这几天过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宁。
而沈府中的尹氏,也像他一样,眼瞅着杏园宴的时日将近,越发的焦躁不安。
自打白云寺回来之后,沈念儿就对她不冷不热地敬而远之,她好几次拉下面子去探望沈念儿,好言好语的慰问,但女儿似乎并不领情。
吴嬷嬷全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