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和保洁很快走进来,将房间清理干净。
虞城早已闪到门外。
开窗通了好一会儿风,虞城才进屋,手在鼻子下不停地扇着,见沈恪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处,大为佩服,“你厉害!这么难闻,你怎么受得了?”
沈恪淡声道:“习惯了。”
“习惯了?”
沈恪神色淡然,“小时候我外公得病,接着是我外婆,现在是我妈。照顾过三个病人的吃喝拉撒,这点呕吐物不算什么。”
虞城啧一声,“哥们,你可真惨!”
沈恪微微抿一下唇,转身去卫生间打了盆温水,蘸湿毛巾,出来帮虞棣擦唇角的秽物。
虞城不甘落后,也去卫生间拿了漱口杯和牙刷牙膏,让虞棣刷牙漱口。
虞棣突然觉得多了沈恪这么个儿子,也挺好。
虞城跟他学得都变孝顺了。
刷完牙,视线在沈恪和虞城身上划过,虞棣挺遗憾,如果和苏星妍交往的是虞城该有多好?
如果虞城也像沈恪这么沉稳,必成大事。
可惜,他太浮躁了,二十四岁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叮铃铃!”
沈恪的手机响了。
扫一眼来电显示,是助理打来的,有公事。
沈恪向虞棣辞别,抬脚离开。
门关上。
等沈恪走远了,虞棣压低声音对虞城说:“你别担心阿恪来跟你抢家产,回头我会提前写好遗嘱,大部分财产归你,少部分给你妹妹。至于阿恪,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点的,得利用他拉拢顾家和顾家那些姻亲财团。从现在开始,你得收收心,好好去公司上班,以后好接我的班。”
虞城道:“该给的,还是多给他点吧,毕竟是你亲儿子。穷了那么多年,活得挺不容易。”
“给多了,你妈不高兴,你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说着,有人推门走进来。
虞棣以为是沈恪,急忙住嘴。
进来的却是成琼。
扫一眼虞棣打着石膏的伤腿,成琼嗤笑一声,“听说是爬山摔的?一把年纪了,还往山上跑。说吧,这次又是哪个小妖精,勾得你上山去浪?”
虞棣急忙狡辩,“没有的事,我从年轻时就酷爱爬山潜水,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成琼把包往床头柜上一扔,“公司账上少了五个亿,去向是沈恪的公司,你解释一下。”
虞棣早准备好答案,“投资入股,投别人的公司是投,投沈恪的也是投。”
成琼冷笑,“狡辩!”
怕她派人伤害沈恪,虞城出声威胁道:“妈,你不要动沈恪,否则我死给你看!”
成琼眼里闪过一丝讥诮,“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现在护着他,等我和你爸百年后,第一个跳出来跟你抢家产的,就是他!”
虞城嫌这话难听,“我这么聪明,他怎么可能抢得走?”
成琼拿眼乜斜他,“你是温室里长大的贵宾犬,沈恪是野生的狼。野狼来跟宠物狗抢食吃,你说谁能抢得过谁?”
见她又来这一套,虞棣忙说:“阿恪现在还有用,你收敛点,别给城城灌输不正当思想。”
成琼俯身在椅子上坐下,“那你以后少给他钱。本来指望他赚钱,结果钱没赚到,五个亿先出去了。”
虞棣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着吧,以后会有成倍的回报。”
沈恪坐在车里,从手机安装的窃听软件里,将三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唇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
窃听器是他帮虞棣擦唇角秽物时,趁机粘到床底下的。
没办法。
不多个心眼,以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给助理回完电话,沈恪发动车子,回到酒店。
进浴室冲了三遍澡,才觉得身上没有了那种污秽的气味。
换上干净衣服,沈恪出门,来到苏星妍门前,抬手按门铃。
苏星妍打开门道:“我哥有事先回去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再陪你玩两天,我们后天回去。”
“你公司不忙吗?”
沈恪俊眸温柔凝视着她,“钱赚多少都不会满足,能多陪女朋友的时候,就多陪陪。”
苏星妍心脏莫名地颤了颤。
总感觉他这句话,话外有话,像告别前最后的依恋。
沈恪温声问:“想去哪里玩?”
“南山顶的登山道上,可以锁同心锁。据传,把同心锁锁在绝险之处,那么我们的感情将能经得住任何艰难险阻。昨天我哥在,我没好意思锁。”
沈恪抬手抚摸她如云秀发,“你信这个吗?”
“是一种美好憧憬吧,也是信念,所以我宁愿相信是真的。”
“那你信命吗?”
“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将近三千万人,两个人相遇的概率是十万分之四,相识的概率是千万分之四,相知的概率是十亿分之三,相爱的概率是亿万分之一。你爱我,我爱你,你是我的亿万之一,我也是你的亿万之一,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沈恪心脏一阵寡痛,抬手将她拥进怀中。
抱了很长时间才松开她。
苏星妍觉得他不对劲。
以前他抱她,会有生理冲动。
可现在,他的拥抱总给她一种悲凉的感觉,貌似还隐隐带着不舍和依恋。
二人上车,前去南山。
保镖们也开着车,前后各两辆,保驾护航。
为表诚意,两人要一步步爬到山顶上。
沈恪从小照顾家中老人,体力了得,可苏星妍是文弱女子,体力差些,爬着爬着就累了。
沈恪弯下腰对她说:“上来,我背着你。”
苏星妍不肯,“山路艰险,别累着你。”
“没事。十几岁时,我就背着我外公坐车去医院看病。他老人家个子很高,一百五六十斤,我都能背动,你才八九十斤,背你轻而易举。”
苏星妍心头一阵酸涩。
同样是人,他都遭受了什么?
沈恪催促道:“快上来吧,否则等会儿天该热了。”
苏星妍拗不过他,趴到他后背上,轻声说:“除了家人,你是第一个背我的,既然背了我,就得背一辈子。”
沈恪很想说,求之不得。
话就在嘴里徘徊翻滚,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托着苏星妍的腿,往上推了推。
保镖们分布前后左右,提高警惕,生怕二人出事。
就这样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爬到目的地。
那处险道,锁满密密麻麻的同心锁。
沈恪要去买锁。
苏星妍从保镖手里接过包,道:“我提前准备好了。”
她拿出两只模样精致的银锁,递给沈恪一只,“这是你的,上面刻了你的名字,锁是纯金的,但在外面镀了一层银色的合金,防止被盗。”
沈恪觉得她可爱,“别人都是镀金,你正好相反。”
苏星妍莞尔,“因为咱们俩是金玉其内嘛。”
“我们俩外表也挺金玉。”
苏星妍笑得美眸弯弯,“恐怕再也找不到像我们俩这么合拍的了,性格相近,专业相同,即使不说话,心灵都相通。”
沈恪心脏烧过一阵疼痛。
是啊,再也遇不到。
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太小太小。
两人拿着锁,走到空闲的护栏铁链处。
把两把锁交扣锁上。
苏星妍把钥匙系上红丝带,用力抛向悬崖之中。
她抬眸看向沈恪,“钥匙扔掉,我们俩就能永远在一起,两心成一心,永远打不开了。”
沈恪唇角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心里却风起云涌。
很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又怕自己的命格太硬,伤着她。
垂眸,视线落在同心锁上面。
两把锁上都刻着两行娟秀的小字:与你同心,对你忠心,一片痴心,永不变心。
看着看着,沈恪眼眶渐渐发潮。
人啊,为什么活得这么难?
原以为遇到苏星妍,是幸福生活的开始,没想到突然知道自己是“天煞孤星”之命。
他自己怎么煞都无所谓,可是苏星妍没这个义务。
牵起苏星妍的手,沈恪道:“山上风大,我们下去吧。”
“好。”
两人十指交握,往前走。
走着走着,沈恪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