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宁想自戳双耳。
这个虞城是癫了吗?
她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出去老远。
戴上蓝牙耳机,秦悦宁拨通顾逸风的手机说:“哥,你夜里长点心,虞城不太正常,像中了邪一样,动不动就发神经。以后他要是在,你提前给我发条信息,我避开他。”
顾逸风淡嗯一声。
没过多久,虞城回来了,帅气不羁的脸上春风满面,嘴里哼着小曲。
他敲开顾逸风的卧室门说:“逸风哥,万里长征终于往前迈了一步,宁子今天没打我。”
顾逸风神色淡淡,依旧一副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微微点一下头,算是回应。
“我再给你唱几首歌吧?”
“不用,睡了。”
“那好吧,晚安逸风哥。”虞城把门关上,退出去。
顾逸风关上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身上的伤,随着时间推移,总有愈合的一天,心里的疙瘩却正好相反,时间越久窝得越大,缠得越乱。
翻来覆去许久,他摸到手机,拨通父亲的手机号,问:“爸,哪天去拜访元老?”
顾北弦道:“约的是这周末上午十点钟,你好好养伤,我替你去就好。”
“我去吧。”
“你身体可以吗?”
“死不了。”
顾北弦啼笑皆非,遗传基因太强悍了。
这傲娇的模样,赌气又别扭的性格和他年轻时如出一辙,连说话方式都一模一样。
从前那个幽默乐观高情商的顾逸风哪去了?
天才陷入爱情纠葛,原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顾北弦回:“这事怪你爷爷。你昏迷的时候,你爷爷冲纤云发了很大的脾气,话说得很难听,几乎是撕破脸了。纤云不告而别,多半是因为这个。”
顾逸风沉默了片刻说:“别提她。”
“不让提她,你还和她一起去拜访元老?”
“睡了。”
顾北弦嗔道:“臭小子,你怎么也艮起来了?”
顾逸风挂断电话。
转眼间到了周末。
上午九点半,顾逸风乘坐的车提前半个小时,停在元老所住的大院外。
没过多久,顾纤云乘坐的车也驶来了。
看到顾逸风的车,她颇感意外,急忙喊司机停车。
车子停好,顾纤云下车,来敲顾逸风的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英俊清瘦的脸,脸上一副清冷疏离的表情。
他比受伤前瘦了很多。
人一瘦,五官显得越发立体,棱角分明,如雕刻一般,原本漆黑的眸子也越发深邃。
顾纤云盯着他苍白的脸沉默不语,心里揪扯得不是个滋味。
好一会儿她才收拾起真实情绪,笑道:“不是说好的北弦叔叔来吗?怎么换成你了?”
顾逸风淡淡瞥她一眼,“就这?”
顾纤云微微耸耸肩,“元老对你赞赏有加,等会儿去见他时,你表现得好一点。”
顾逸风眼睫微撩,“没了?”
“没了。”
顾逸风轻咬牙根,“你狠。”
他想听她说句软话儿。
只要她说几句软话儿,好好哄哄他,他立马原谅她在他最需要她时的不告而别。
可顾纤云一个字都没说。
司机拉开车门,恭敬地对顾逸风说:“顾总,时间快到了。”
顾逸风迈开长腿下车。
顾纤云的手本能地抬起来想去搀扶他,想到父母的话,又收了回来。
二人并肩朝大院里走,中间隔着两米的距离。
保镖不方便进入。
二人各自拎着礼物。
放在平时顾逸风会帮顾纤云拎,可眼下他懒得帮她。
心里赌着一口气,他越走越快,很快把顾纤云甩出三五十米的距离。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元老住哪栋宅子,又停下脚步,等顾纤云。
顾纤云加快脚步追上他。
二人无声地往前走着,谁都不说话。
沉默如浓稠的墨。
顾纤云觉得气氛压抑得厉害,不过在她的预料之中。
快到元老住处时,顾逸风忽然停下脚步,目视前方,话却是对顾纤云说的,“替我爷爷向你道歉,以后会严加管教他。”
顾纤云一顿,随即笑着说:“爷爷话说得是难听了些,可他的初心是好,能理解。”
“那是怪我了?”
顾纤云睫毛垂下,安静了几分钟才开口:“我是一个自私自利、没有耐心且没有责任心的人。一次试管婴儿已经让我绝望,不想牺牲大好年华和身体再去做第二次第三次,也不想承受任何心理压力,所以在你最难的时候,我选择不告而别。你怨我恨我,都是人之常情。今天见完元老,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顾逸风本就清冷的俊脸顿时冷如寒霜。
他嗔道:“哄我一句,会死吗?”
顾纤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抬腕看了下表,平静地说:“时间马上就到了,快进去吧,不好让元老等我们。”
顾逸风睨她一眼。
窝了二十多天的气堵在胸口,憋得他心情焦躁。
询问一番,警卫人员放行。
二人进入元老的家。
让他们意外的是,元老的家比他们想象得简朴很多。
庭院里种着几株雅致的素梅,没有夸张的假山小桥和流水。
室内是中式装修,装得低调简素,但细细嗅之有墨香袭来,墙上的字画家具细节处处透着浑厚的文化底蕴。
元老今天只穿便服,不笑的时候身上带着强大的威压,一笑又变得和蔼可亲。
寒暄过后,元老请他们喝茶。
顾逸风尝了口,茶香浓郁,既有绿茶的清香和红茶的熟香,还伴有清新幽远的兰花香气,入口润滑,初尝舌尖会有轻微的苦涩感,但很快变得甘甜醇厚。
是真正的来自武夷山母株的大红袍。
平时他们喝的被炒成天价的,跟这个相比,差着点味道。
元老双目炯炯地端详着顾逸风,浑厚嗓音问道:“小伙子,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顾逸风得体地笑道:“已经没大碍,劳烦元老惦记了。”
“那就好。”元老爽朗一笑,“原以为你们这帮富小子蜜罐里长大的,吃不了苦,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心怀大爱,舍身为国,不错,不错!”
“家族从商百年,一直秉承先国后家的企业信念,有国才有家。家母是文物修复师,立志传承华夏古文化。逸风自小受家人熏陶,耳濡目染,才有今天的眼界。”
元老拍拍他的肩膀眼露赞许,“好好,不愧是栋梁之才。”
顾纤云则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一路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顾逸风不好好说话,惹元老不高兴,看来是她想多了。
毕竟是顾氏集团的继承者,底子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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