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宁从元峻手中接过那份资料,从上看到下,一字不漏地看完后,说:“你的意思是,二十多年前,祁连潜进雷晁的家中盗窃,然后假装成陌生人报警,目的是为了让警方搜出雷晁家中赃物,好把他送进去?”
元峻赞赏的目光望着她。
不愧是异能队一把手鹿宁之女,这推理能力简直了。
虽然比他小七岁,但是他们思想能同频。
元峻摸摸她的短发,“聪明,你猜得对。”
秦悦宁长眉微拧,盯着资料继续说:“受贿不一定会被死刑,雷晁却自杀了,说明他背后还有人,那些人让他死,他不得不死。儿子是雷晁的直系血亲,再怎么换名字,也没法考公,可他不只考上了,还平步青云。我猜,雷晁当年死时和背后的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且手中掌握着那人的把柄,否则人死茶凉,无人愿意冒险照拂他的儿子。”
元峻漆黑双眸闪过一丝亮光,是惊艳。
不愧是他选中的潜力股,成长飞快。
他低眸在她唇上用力印了印。
不知该怎么喜欢她才好。
很多情侣相处久了,会渐渐觉得对方乏味,而他和秦悦宁越相处,越深爱。
他拿起手机拨通爷爷元老的号码,道:“爷爷,奇城雷晁,他的案子需要重新审查。我希望您能亲自找人去查,其他人去查,会有阻力。”
元老沉吟片刻问:“雷晁?很重要的人吗?”
“对您女儿很重要。”
一听元书湉,元老火气又上来了。
他咳嗽几声,气呼呼地问:“她还跟那个和尚在一起?”
元峻无声一笑,纠正道:“他不是和尚,是‘七手弥勒’。”
元老忍不住抱怨:“和尚和弥勒有区别吗?搞不懂她,那么多正人君子不找,非得去找个三只手!我元宗勋清白刚正了一辈子,结果二儿子不争气,小儿子被他媳妇连累,如今连一向温顺的女儿也开始不走正道。我是看清楚了,这几个人是嫌我活太久了,打算合起伙来把我活活气死!”
他越说越生气,剧烈咳嗽起来。
元峻急忙要了秦悦宁的手机,给元老的警卫员打电话,让去照顾他。
元老咳嗽完,气喘吁吁地说:“她的事,我懒得管,要查你派人去查吧。”
“我级别不够,这次恐怕是个大蛀虫。爷爷,公是公,私是私,您一向教导我公私分明,怎么自己却做不到?”
元老嗔道:“臭小子,你就惯着你姑吧!一把年纪了,还要老爹和侄子给她擦屁股,也不嫌臊得慌!那男人就那么重要吗?为了个男人,连老爹都不要了!”
嘴上抱怨着,但是元老还是拨了一通电话,将此事安排下去。
他拄着拐杖返回自己书房,把房门反锁。
打开保险柜,在最下面取出一个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份名单。
正是元仲怀电脑中的那份名单。
他拿起老花镜戴上,将名单从上看到下。
看到中间,里面赫然有“雷晁”二字。
元老老眼一黑,拳头不由得握起!
怔了片刻,他推推鼻梁的老花镜,仔细盯着那名字,期待看花眼了。
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是:雷晁。
雷晁!
他气得一股火气直冲胸口。
查来查去,最后会不会查到元家头上?
若真如此,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元伯君和元峻元赫日后该怎么办?
元赫一拳头捶到桌上,手骨红肿,可是气愤让他感觉不到疼。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拄着拐杖,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想他当年年纪轻轻,便赫然一身战功,屡战屡胜,一路见敌杀敌,见鬼杀鬼,大刀阔斧,披荆斩棘走到现在,本该退休享清福,奈何不孝子女太多,一个比一个能惹他生气!
他摸起书桌上座机,拨通元峻的手机号,“小峻啊,你帮我约那个和尚,我要单独见见他,别让你姑姑知道。”
“好,约好时间,我给您回电话。”
挂断电话。
元峻给祁连发信息:雷晁的案子错综复杂,需要我爷爷那个级别的人出手去查。我爷爷只有一个条件,单独见见你,别让我姑知道。
祁连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眼神微沉。
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当年姐姐惨遭迫害,无权无势的父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为此还搭上了性命,姐姐也疯了。
结果那桩案子不了了之,雷晁依旧大摇大摆,日子过得不要太风光。
若不是师父帮他,雷晁仍旧活得很滋润。
但凡能用正常手段解决的,谁愿意退而走弯路?
但凡能做好人,谁愿意去做坏人?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感同身受。
祁连手指轻按手机键盘,发送一个字:好。
将手机放到一边,他侧眸看看依偎在他怀中已经睡着的元书湉。
若姐姐有她这家世,就不会遭奸人迫害了,也不会发疯。
可是元书湉有这等显赫家世,日子仍旧过得一团糟。
他手指轻抚她苍白不失风韵的脸颊,眼中露出怜爱的神情。
女人投胎来这世上,就是来受罪的,甭管贫富。
一行人平安返京。
次日夜晚。
祁连坐在江边一处茶馆的顶楼雅间,静静等候元老的到来。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元老才姗姗来迟。
荷枪实弹的警卫员候在外面。
元老进屋坐下,正襟危坐,面容肃穆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祁连挥手让服务生退出去。
他一言不发,拿起茶壶给元老泡茶。
茶具很考究,开水淋过三遍,颜色由深入浅又迅速干掉。
绿盈盈的茶水慢慢斟进紫砂茶盅,茶香四溢。
他很会泡茶,虽是盗,身上却有一股雅气。
元老眯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穿一身黑色麻质面料衣服,看外表像三十岁,皮肤白净,五官清秀俊气,眉眼间却隐隐透着侵略性。
那双泡茶的手修长斯文,指甲修得洁净,泡茶的姿势风度翩翩。
若不知底细,谁能猜到他是江洋大盗“七手弥勒”?
祁连端起紫砂茶盅,递给元老,彬彬有礼地说:“元老,请喝茶。”
元老却没接。
听林老头说过,这人邪得很。
能让他和林乾父子俩神不知鬼不觉就同意离婚。
元老盯着祁连手中的茶盅,暗暗猜测,这茶莫不是也下了什么迷魂香?
他若喝了,神不知鬼不觉同意俩人去结婚,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祁连将茶递到唇边,一饮而尽,接着将空茶杯给他看。
他淡淡一笑,“我是非分明,不会伤害阿湉的家人。”
元老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我可以派人帮你彻查雷晁的案子,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祁连伸手做邀请状,“您请说。”
元老老眸炯炯,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他,“我派人帮你查案子,你离开书湉,现在就离开,一分钟都不要在她身边多待。”
祁连长睫微垂,沉默不语。
元老见状心中大为不悦,“做不到,雷晁的案子就不查,你二选一。”
他伸手去摸拐杖,要走。
祁连并不阻拦,保持原来的坐姿一动不动。
元老站起来,拄着拐杖朝门口走去。
他故意走得很慢。
他在赌。
赌祁连会叫住他。
他是男人,最懂男人。
男人不会把感情看得太重,只有女人才会被所谓的情情爱爱迷惑心智。
走到门口,他缓缓抬起手,拉开门把手。
祁连仍然一动不动。
元老失了耐心,推开门,大步走出去。
走出去数步,身后传来祁连的声音:“我同意。”
元老勾起唇角,意味深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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