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停了,人也没有伤亡。
村长老婆就放心多了,看姜穗也是一身的灰,就要带她去卫生所也去看看。
刚转身,姜老太就忽然扑了过来,死死抓住姜穗手腕,凶狠的目光瞪着她,“你不能走!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得我房子都没了!我杀了你!”
姜老太伸手掐住姜穗脖子,枯树皮一样粗糙的手,力道很大。
姜穗挣扎,村长老婆也帮着拉开姜老太,可都没拉开。
也不是姜老太真的力气有多大,主要是她年纪大了,村长老婆怕推搡间,万一把姜老太给磕着碰着。
姜老太嘴里骂骂咧咧,“赵刚能看上你,你张开腿让他上,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你娘是个贱货,你是个小贱货……”
“娘啊!”
这时,姜红军来了。
他原本去邻村找个了夜里打煤球的活儿,想着早点给他娘凑一笔钱,就能让自己闺女早点回家。
可没想到听说老娘家着火,飞快赶来之后,看到的,竟是他的亲娘,想要把他亲闺女给掐死的场面!
他一下就把姜老太扯开了,任由姜老太的拳头落在他身上,骂他不孝子,他都一动不动地把闺女护在身后。
姜有田也在旁边附和,“刚就该把她扔火场里烧死!也不至于把咱娘气成这样!”
姜老太指着姜红军鼻子,逼他,“今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要是不把她掐死,就别认我这个娘了!”
姜穗听得愕然。
她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恶毒到这种程度,就算上一世秦焕东他妈是个狠毒刻薄的女人,但她起码是爱自己儿子的。
但姜老太这人,对待姜红军,像对待长工,对待奴隶,唯独不像对待儿子。
她看着姜红军垂着头的侧脸,老爸是爱她的,同时也是孝顺的。
在自己亲妈和亲闺女中间做出选择,这无疑是残忍的。
忽然,她的手被姜红军紧紧握起来。
姜红军抬起了头,双目赤红地看着姜老太,声音不高,但带着沉痛的质问,“我盖的房子,你们抢走了,我不说什么。”
你们把我老婆逼走,我也不说什么!”
你们不喜欢穗穗,我都带她搬走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当着旁边这么多村里人的面,姜红军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毫不顾忌地抹了下眼角。
姜穗心也跟着针扎一样的疼。
“爸。”
姜红军转头看了她一眼,粗糙的大手碰了下她脖子上的红印子,眼中尽是心疼。
闭了闭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转身看向姜老太,“娘,你有大哥,有二哥,还有两个妹妹,可穗穗只有我。
我答应过她娘,会好好照顾她。
既然你容不下她,反正我们都已经分家了,那你就权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他拉着姜穗就走。
姜老太傻眼了,姜红军就算之前跟她分了家,但对她仍旧事事照顾,给她钱,给她干活。
她就想逼一下他,谁让他对姜穗那小贱人看得那么金贵?
“站住!”
和往常一样,她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控诉他怎么不孝,抛弃他这个老母亲不养活。
姜红军像是没听见一样,拉着姜穗继续走。
家里。
姜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
菜地里摘下来的新鲜青茄子,切成片,把在路上买来的梅花肉切碎,花椒葱姜水打馅儿,最后放入青翠的小葱花。
一层茄子,一层肉馅儿,再一层茄子。
裹上和了鸡蛋的面糊,放入烧热的菜籽油里。
霸道的油香味,和白色的油烟一起冒出来,从厨房飘到堂屋,飘到院子里。
茄盒被炸的金黄酥脆,再撒上一层新鲜花椒在火上焙干了,磨成的椒盐粉。
没一会儿功夫,姜红军就进来了,站在姜穗身边,吸着鼻子,“炸茄盒啊!”
也顾不上烫,两根手指捏着就往嘴巴里送。
“嘶——”
茄盒里肉汁和菜汁猛地溢出,烫得人龇牙咧嘴,也好吃的欲罢不能。
这几天在医院,他胃口本来就被姜穗每天做的营养餐给养刁了,然而今天的那个炸茄盒,更加让他胃口大开。
茄子的软香,加上肉末的鲜香,还有花椒那股特殊的香味,大大满足了人贪享口腹的欲望。
姜穗笑盈盈问他,“爸,好吃吗?”
姜红军原本郁闷的胸口松快了不少,一口把剩下的小半个塞进嘴里,一边哈着热气,一边又朝那盆茄盒伸手。
“吃太快了,没尝出味儿,再来一个!”
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事。
姜穗这顿茄盒,为了安慰姜红军今天的伤心,更为了庆祝今天她打得这场胜仗。
姜老太掐她脖子的时候,她完全可以推开的。
但她需要苦肉计来弱化一下自己的遭遇,却没想到还有让老爸跟姜老太那边的人断交的意外收获!
姜老太那边就是个无底洞,早断交,比晚断交好。
省得以后她和老爸赚了钱,姜老太再来跟着沾光。
她有钱,打发乞丐,撕了听响玩儿,都绝对不会再给姜老太一分!
“姜穗姐姐,你做得什么好吃的呀!”
赵燕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俏生生站在厨房门口,姜穗回头看时,还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周屹安换了身衣服,白衬衫,军绿色的裤子,橡胶底的绿军鞋。
真正好看的人,穿麻袋都好看,这句话在他身上有着具象化的表现。
这身在后世看来,很有年代感,也很土气。
但白衬衫下隐隐能看出他极具轮廓感的肌肉线条,衬衣衣摆松松垮垮塞进裤腰里,裤子松紧适中,让他本来就高大的体格显得更加挺拔,有型。
站在门口,朝她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
她下意识笑了下,赵燕妮已经凑到她身边,看着灶台上的茄盒,眼里露出光芒,却又别扭地说,“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这么油腻……”
周屹安懒懒地接话,“也没让你吃,嫌油腻,继续吃你的黄瓜豆角去!”
赵燕妮气得抠手指,却只敢跟姜穗小声嘟囔,“我还是想跟你一起住,条件随你开。”
她实在是受不了睡爬过老鼠的床,也受不了和村长家闺女一起住时,他家闺女打呼噜的声音。
姜穗朝周屹安看了一眼,把最后一个茄盒捞出来,很干脆地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