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思来想去·默,决定主动出击

秦女士和林默在小饭馆里边吃边聊,当然,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秦女士单方面的聊聊聊,由于时间太久,桌上的饭菜都来来回回吃了好几遍,最终只剩下了一点菜汤,这可真是切实做到了“光盘行动”。

人收银员老早就注意到他们了,没办法,不注意不行啊,周围的客人都走了来了好几拨了,只有靠窗的那对……母子吧,他们特殊极了,一直坐在那里,一直坐在那里,巴扎嘿!

接下来,山东梆子,showtime——

YO,YO,YO,邦了个邦,邦了个邦,邦了个邦了个邦了个邦。

今见特殊客人俩,特别喜欢我家饭,

周围客人走几拨,他俩仍然不挪窝,

坐在那里吃吃吃,吃几口就说说说,

盘里只剩菜汤底,也不见有离开意,

可能刚好靠着窗,因此可观好风景,

看来本店选址佳,美景惹人驻足赏,

美景惹人驻、足、赏!

窗边的两位顾客一直坐在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店里的凳子上被某些嫉妒他们家店生意兴隆的坏心眼子洒了胶水,把那两人给粘上面了呢。所以当收银员看见窗边的客人吃完聊完来结账的时候,他立刻正襟危“立”,精神高度紧绷,态度极其客气,以最好的姿态做好了收钱的准备。

吃饱喝足聊尽兴后,当然了,这又是秦女士单方面的聊尽兴,两人动身回家。

一进家门,秦女士立即与林默分道扬镳,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自己的卧室,马不停蹄的投身到了备课的“大业”中。

没办法,谁让她是优秀的“灵魂工程师”呢,就算是刚吃完了饭,她也得一边背课一边消食,因为备课可是费脑子的活儿,要想上一堂高效且趣味性强的课,那可是需要背后下很多功夫的。

哪怕她是一位已经有十几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

毕竟学海无涯,学无止境。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更应该时刻努力。

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于是,秦女士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一己之力表演了一段“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的姊妹篇——“你进你的小房间,我备我的明日课”的戏份,把林默遗忘在了脑后,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时间分给他。

林默见自己已经被秦女士不知道遗忘在了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了,就知道秦女士要闭门造“课”了,于是非常善解人意的没有打扰他妈,只是无奈地抿了抿嘴而已,随后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并且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林默吃得饱饱的,血液全都跑胃里消化食物去了,就使得脑子供血不足,整个人懒洋洋的,作业不想写,课文也不想背,总之什么也不想干,就以一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样子挪到了床前,随后“刷”的一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林默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同时身体“嗖”的一下转过去背对着床,随后屁股做了个自由落体运动,“啪”的一声下落到了床边,连带着床都发出了“桄——榔榔榔榔榔榔”的震颤。

待坐正身体后,林默朝着床头的枕头随意的倒下,屁股在刚开始的“下落位置”保持不动,以屁股所在位置为圆心,以上半身的长度为半径画了个圆心角为90度的圆弧,且脑袋的运动轨迹就在圆弧上。

林默将脑袋放在枕头上,觉得不舒服,不是硌脑袋,就是抻脖子,动来动去调整了半天后,终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就开始刷手机了。

姿势倒是个玩手机的好姿势,一看就知道是在自由自在享受懒散人生,不过这心啊,可不像表面上那么优哉游哉了。

虽然林默看起来很悠闲,但是他的内心,其实又在犯难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又看,等了又等,还是不见苏燃的消息发过来,知道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索性主动出击,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叫“山不动我动”,既然苏燃不联系他,那他就去联系苏燃。

虽然他并不想,但是碍于他妈秦女士的恳求,所以哪怕他再不情愿,哪怕他再觉得为难,他还是决定勉为其难的帮他妈实现一下国庆愿望。

林默把眉头皱起来,眉毛拧起来,嘴巴向下弯,脸也耷拉起来,以一脸强烈勉强不情愿的姿态毫不犹豫的点开苏燃的对话框,随即指尖飞舞,噼里啪啦一顿敲,宛若体态轻盈的芭蕾舞者在牛皮大鼓上“咚咚咚锵”跳舞,手机屏幕上很快便出现了一行字:【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妈想请你和阿姨来我家吃顿饭】

林默按照真实原因编辑完消息后,刚要点击发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他跟苏燃现在这不合的样子,苏燃肯定对他有很大的怨气和不满,说不定背后都不知道偷偷骂过他多少次了,苏燃现在肯定在气头上,要不然怎么会一连好几天都不知道联系他?万一他赶上苏燃生气的时候把这条消息发过去,苏燃捎带着把他妈给怨上了咋办?

毕竟他妈可是无辜的。

苏燃骂他可以,骂他妈的也可以,但是骂他妈不行。

可不能让苏燃把对他的不满顺便分给他妈点儿,哪怕只是有可能也不行。

就算是只有0.01%的可能性,那也不行。

怀揣着对秦女士的保护,林默默默删掉了新鲜出“手”的字,两秒钟后,又新鲜出“手”了另外一条消息。

【在干什么呢?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找我,是在忙什么国家大事吗?】

卧……槽?!话一出手,林默就惊了。

这是我打出来的字?这是我准备发的消息?这是我组织出来的语言?!

什么鬼哦!沃日!

林默只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

只有脑子坏掉了,才能写出那么一句由一分娇嗔、两分期盼、三分影射和四分想念共同组成的酸不拉几到极致的话。

林默自己都被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呼不行!不行!和不行!!

不行!这样说倒显得我跟个被冷落的怨妇似的,那幽怨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盼望着,盼望着,盼望着苏燃能找我,傻b不傻b啊。

不行!这样说也太别扭了,如果真发给苏燃的话,指不定苏燃得在心里怎么嘲讽我呢,真够傻b的。

不能这样说,林默在内心重复而坚定的想到,绝对不能这样说。

插句题外话哈,其实说实话,林默确实有在盼望着,只不过碍于可笑的面子不好意思说罢了。

想着,林默就哒哒哒哒把刚打完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然后绞尽脑汁思索了一下,又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上。

【对不起,我错了】

林默心道,要不还是干脆跟苏燃道个歉得了,他跟苏燃闹不愉快有他的原因,虽然他的原因不足二分之一,但是总归也有他的不对。

作为一个知错就改正、有过必道歉的社会主义新时代优秀好青年,是他的错,那他就应该道歉,就算苏燃会对他实行“不接受不原谅不屑一顾”的“三不”政策,他这歉也要道。

因为接不接受是苏燃的事,而道不道歉,是他的事。

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得以安宁,为了让自己的日后得以安稳,为了让自己的明天更加灿烂,为了让自己更配得上“社会主义新时代优秀好青年”的称号,林默决定,这个歉,他道定了。

打定主意,林默就要按下“发送”这极其关键的一键,但是,问题忽然来了。

在指尖开始落下到指尖触碰到屏幕这短短的一瞬间里,林默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发送,可是感情上又不允许他发送,一时间,林默的内心天人交战,万分为难与纠结之中竟然“噼里啪啦”幻化出了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儿,两个小人儿在林默的脑袋里打得难舍难分,打得如胶似漆,打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誓要不是他死就是他活。

黑色小人双臂环抱于胸前,两条小短腿以倒“V”的形态浮在空中,气势汹汹的说道:“主人没必要道歉的,矛盾产生的主要原因不在于主人,而在于苏燃,是苏燃先说话不算话的,所以主人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色小人据理力争:“小黑,你说的不对,苏燃失信于主人是有原因的,而且这原因是应该被原谅的,再说了,主人是牢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主人,主人既然知道自己对苏燃同学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主人就应该对苏燃同学道歉。”

黑色小人扬起巴掌,“啪”的一下拍在白色小人的小脑瓜子上:“放呲儿!主人跟苏燃产生矛盾的主要原因在于苏燃,要不是苏燃言而无信的话,主人也不会跟他吵,所以苏燃在这次矛盾中应负主要责任。就算是要道歉的话,那也应该是苏燃先道歉,主人后道歉。”

白色小人不畏强权,勇于反抗,反手就是一巴掌,“嗖”的一声甩在黑色小人的天灵盖上,甩得它都懵逼了:“放你!主人身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优秀传统文化的伟大传承人,时刻谨记‘仁’的思想,就算是苏燃同学的错,主人也不会跟苏燃同学计较的。主人才不会像你一样小家子气呢,你就是个小心眼子,一点事儿就揪住不放,娘们唧唧的,一点都不大气。”

“你、你……”黑色小人被白色小人说得哑口无言,气得翻了个白眼,在它黢黑身体的对比下,显得惹眼极了。

白色小人见黑色小人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暂时占了上风,但它没有放松,它也不敢放松,毕竟它也不知道黑色小人什么时候就会满血复活,它需要抓紧时间在黑色小人重新上线之前成功劝说主人按下“发送”键:“主人主人,小黑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知道终会败在本白嘴下,所以它选择悄么声儿的不敢说话了,主人主人,我是对哒,听我的,主人就按吧,按吧按吧按吧按吧……”

白色小人一边叨逼叨一边不停地蹦跶着,看着主人的手指尖离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发送”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它只觉得自己要激动到脑溢血了。

黑色小人见白色小人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来气,可是它嘴皮子不利索,说又说不过人家,还白白遭一顿骂,真够憋屈地。

黑色小人心道,哼,既然说不过,那就打吧,让你再不知好歹的瞎蹦跶,看我不一条长腿扫得你仰嘎啦油子,然后再捶爆你的狗头。

想着,黑色小人就奋起一jio,使出一记扫堂腿将蹦跶地正欢快的白色小人“呼——”的一下狠狠扫到了地上,四仰八叉,跟只翻了身的鳖似的,半天翻不过来。

白色小人被黑色小人一个扫堂腿给扫躺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却仍然倔强地向林默喊道:“主人主人,您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主人,所以就算苏燃同学没有主动联系主人,没有主动向主人道歉,主人也是可以先向苏燃同学道——歉——哒!!”

“我让你再说!我让你再说!!”黑色小人使出一记“天马流星拳”,在白色小人的前胸噼里啪啦叮铃咚隆的无情捶打了起来,便捶便念叨,“我让你再说!我让你再说!!”

虽然从动手的角度看,黑色小人把白色小人给压制的死死的,让白色小人连趴都爬不起来,不过论动嘴,黑色小人知道自己输了,它没能说服主人不按“发送”键,因为它的嘴皮子不利索,它不会说。

不过,虽然不会说,但是能打也可以。

眼看着主人的指尖即将落在屏幕上,自知已经输了的黑色小人也放弃继续劝说主人了,而是将矛头转向了身下的白色小人,一个后蹬腿就“吱——啪”的一声跳到白色小人的身上,想骑大马似的骑在对方的中间处,然后双拳出击,左右开弓,一捶接着一捶,利利索索的,毫不拖泥带水,借着捶打对方来发泄内心的憋屈。

拳头捶在胸膛,发出了余韵悠长的一声“咚——”,一个又一个的“咚”连在一起,谱成了一曲慷慨激昂、荡气回肠的“胸膛上的拳头进行曲”。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主……人?”被捶到头晕目眩的白色小人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了主人的手指停在了距离手机屏幕0.000001毫米的地方,最终没有按下去,脸上的喜悦顿时变成了疑惑,它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于是在黑色小人的压制下发出了微弱一问。

黑色小人见白色小人一秒变脸,又听见它喊了一声主人,于是下意识地向主人看去,只见主人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方停顿了几秒后,没有按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它似乎还听见了主人发出的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

见结果竟然意外反转了,黑色小人喜不自胜,顿时高举双手,也不管自己还骑在白色小人的身上,自顾自的摇摆着欢呼了起来:“哦哦哦,你输了,耶耶耶,我赢啦!哦哦哦,你输了,耶耶耶,我赢啦!额……”

第三遍的第一个“哦”刚哦了一半,黑色小人就感觉一场劲风向自己袭来,不等做出防御动作,甚至连下意识的反应都没来得及出现,它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天旋地转一阵失重之后,再睁开眼,它已经跟白色小人互换了位置。

白色小人叉开两条小短腿跨坐在黑色小人整个人的中间,然后把黑色小人张牙舞爪不停挥动的小胖爪牢牢摁在地上,确保对方挣脱不掉它那如铁钳一般的禁锢后,白色小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仰面压在身下的黑色小人,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嘴巴也撅得高高的,都能挂一嘟噜酱油瓶了。

“你、你干嘛?”黑色小人挣脱不开,在对方的完全压制下不禁有些紧张,紧张到声音都有些许颤抖,颤抖到只觉得嗓子发干,干到忍不住咽起了口水,“咕~~咚!”

白色小人对黑色小人紧张兮兮的眼神无动于衷,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察觉到黑色小人暗中蓄力准备发起新一轮的反抗时,白色小人双手猛一用力,同时上身慢慢前倾,前倾,一直前倾到自己的鼻尖与黑色小人的鼻尖之间的距离只剩一厘米时才堪堪停住,随后它如鹰隼捕食猎物一般紧紧盯着黑色小人由于惊恐而瞪得大大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你赢了那你还捶个锤子作甚哦。你赢了你还捶老子,老子岂不是白挨了你一顿捶?”

“那、那你想怎么办?”黑色小人自觉理亏,本来就是输的人可以胖揍一顿赢的人出一口小小的气的,可是它却出现了误判,导致白色小人白白挨了一通捶打,所以它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的不对,于是小声试探地提议道,“捶都已经捶了,大不了我让你捶回来便是了。”

白色小人听到黑色小人小声嘟囔道,心里一动,随后贴近黑色小人的耳朵悄声说道:“我、不、捶。”

“啥?你不捶?”一听白色小人竟然放弃唾手可得的报仇机会,黑色小人顿时惊奇的瞪大了眼睛,随后便想到,既然白色小人不愿意捶回来,那可就怨不得它了,反正它已经给了对方机会还手了,是对方自己不要的,于是赶紧说道,“你不捶那你还压着我干啥子?啊?你以为这是你家沙发呢。不捶就要有不捶的亚子,不捶就赶紧从我中间下去!”

说着,黑色小人就要作势起来,不料刚一动弹,就又被白色小人给压制住了,这次压得更牢,黑色小人只觉得连脑袋都动不了了,只能眼珠子四处乱瞟。

瞟来瞟去,就瞟见白色小人嘴角一勾,但是黑色小人不知道那是不是个笑,更不知道如果是个笑的话,那又是个什么样的笑。

是微笑苦笑和傻笑,还是轻蔑的笑?又或是不屑一顾的笑,甚至是冷酷无情薄凉笑?

不过黑色小人个人觉得应该是个邪魅一笑。

非常特别觉得。

别问它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问就是看小说看多了,所以对于判断嘴角一勾属不属于霸总的邪魅一笑的判断自学成才了。

果然,白色小人在向黑色小人展现了狂霸吊炸天的霸总式邪魅一笑后,接着趴在黑色小人的耳边,回忆了一下从书上看来的发声技巧,然后用自己刚学的气泡音低声说道:“别动……”

妈耶!黑色小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这傻b是吃错药丸子了吗?怎么忽然扮起拖拉机来了?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抽风成这样,突然这么一说话,我怎么感觉……妈个蛋蛋滴,尾椎骨竟然怪麻得慌嘞。

白色小人邪魅一笑,顺手将黑色小人待秃不秃的头发撩到耳后:“……我只说过不捶你,但我没说不用其他方法讨回来。”

黑色小人:(⊙_⊙)?敢问阁下意欲何为啊?

白色小人邪魅两笑,把手从黑色小人的耳后移回它的手腕上,重新将黑色小人压制住:“所以,我想……”

黑色小人:(⊙o⊙)?啥?你想干啥?

白色小人邪魅三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色小人的脸,就跟三天没吃饭的饿汉突然见到了一盘鸡大腿似的,眼睛直冒幽幽绿光:“我想……”

黑色小人:(`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白色小人邪魅终极笑,视线沿着黑色小人的对称轴从鼻子开始缓缓下移,哑声吐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我想对你……”话没说完,就因为自己的技能不过关,没有如自己所愿的那样将自己的想法成功的用微微发哑的声音吐出,而是发出了像老鸭子似的沙嘶劈哑的粗噶声,难听的一批,不光难听到它自己听了都羞愧难当,也难听到黑色小人忍不住“噗——噜噜噜噜噜”的笑了起来。

“闭上你那张比死鱼还死鱼的嘴!”白色小人恼羞成怒,抬手在黑色小人腰间一拧,拧了个“小麻花”,随后收拾表情,一秒变邪魅,毫不死心的重新说道:“我想对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烦躁的“算了!”,吓得两个小人同时一怔愣,由于某种不为人知的超自然现象,白色小人的身形立即消失,连一句简单的告别都没留下,甚至连想对黑色小人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黑色小人眼睁睁的看着坐在自己中间的白色小人一秒消失不见,心里顿时一空,像是缺了一块似的,难受极了。

它还不知道白色小人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呢,它还没有来得及偿还白色小人呢,它还欠着白色小人一笔账呢。

现在看来,这笔账可能是永远也还不上了。

黑色小人如行尸走肉一般静静躺在空中,呆呆的盯着白色小人消失前所在的位置,之前那里还有一个气呼呼的小人来着,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一片虚无了。

黑色小人看着那片虚无,万念俱灰,悲痛欲绝。

小白,你去哪儿了啊?你怎么消失的这么突然?我还欠了你一笔糊涂账没有还呢。你知道,我是最不喜欢欠别人账的了,所以你快出来,让我把账还给你好吗?

小白,你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能一走了之?你既然已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那你就必须得对我负责。

小白,你话说一半就不见人影,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我余生都不会安稳的。

小白,我求你不要这样,你出来好不好,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我也不奢求你能跟我多待一会儿,五分钟,只要五分钟就行,行吗?

要不一分钟,一分钟也可以。

你出来啊,你怎么还不出来?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一分钟也很长,你不愿意见我,你连一分钟都跟我待不下去,那……三十秒行吗?三十秒总归可以了吧?

小白,我一点儿都不贪心,真的,我一点儿都不贪心,只要给我三十秒就行。

小白,你出来见我三十秒行不行?就三十秒,行不行?

十秒,十秒总该可以了吧?

小白,我都已经妥协到十秒了,你怎么还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啊?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十秒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吗?

小白,你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能这么猝不及防的离开?你引起了我这么大的好奇心却不为我解决,有你这样的吗?啊?

你只知道勾起我的好奇心,却不帮我消除,你这样是会没朋友的,你知道不知道!

黑色小人哭得眼泪已经流干了,两个眼睛肿成了大核桃,透过那两条小小的缝隙,它目光空洞的怔怔望着天空,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只觉得心都死了。

黑色小人绝望的想到,小白,你就这样走了,徒留我一人在这异度空间孤独终老,没有你的陪伴,我怎么能活得下去,啊?

你说,没了你,你叫我该如何活得下去!

你说啊!!

我还没有跟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呢,我也没有跟你一起好好合作为主人提出切实可行的意见和建议呢,我更没有跟你一起见证主人未来走上辉煌美好的人生巅峰呢,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我还没有还掉欠你的那笔糊涂债呢。

小白,你一定不知道,我其实并不讨厌你。

真的,我一点儿都不讨厌你。

虽然你总是跟我意见相左,而且还故意发出油腻腻的声音辣我的耳朵,故意麻痹我的尾椎骨,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讨厌过你。

哪怕我知道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你。

我看到了表面上的你,也发现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你。

表面纯良的跟个人畜无害的小天使似的,说出来的话冠冕堂皇,营造出一种圣人君子的假象,其实内里病娇的一批,也就我能忍得了你,这要是换做别人,你如果敢贴人耳朵边上用专门惊起对方鸡皮疙瘩的声音撩骚的话,你看别人不一顿嘁哩桄榔捶爆你的狗头。

小白,我想悄悄告诉你,其实我早已经对你……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就算我把自己的心意像剥洋葱皮似的一层一层的剥给你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现在只求黄泉路上你能慢些走,别再跟我闹脾气了,我这就去陪你。

小白,等我。

想着,黑色小人便自断思想,切断了与主人的精神连接,毫不犹豫的踏上了未知的黄泉路,它的身形立即消失,它向那个不可或缺的重要之人奔赴而去,迫不及待,分秒必争,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追不上了。

尽管前路漫漫,充满未知危险,但为了那个人,更为了自己的心,黑色小人它,义无反顾,乘风破浪,披荆斩棘,高呼:“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小白,等着我,我来啦!”

“算了!”林默无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把头发抓成了乱糟糟的鸡窝,忍不住把脸盘子皱成了狗不理大包,心道,算了算了,还是不给苏燃发过去了,等我斟酌一下遣词造句,组织出完美无缺的语言,再逢一个美丽无比的好心情,我再发给他。

对,就这样办。

打定主意,林默就要删掉消息退出聊天界面,不料刚一动拇指,电光石火一瞬间,他就忽然想到了答应秦女士的事情,一想到自己答应秦女士的事,他就想起了秦女士,进而预见了如果自己将秦女士交代的“任务”置之不顾的话,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经历怎样的一场无穷无尽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到时候,他妈就跟念经的老和尚似的,而他,就是那惨遭念紧箍咒的唐僧无情伤害的孙猴子。

想起秦女士的“啰嗦大/法”,林默顿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哪怕他妈还没有开始施展拳脚,他就先条件反射上了。

林默害怕秦女士的“洗脑神功”,所以在按下删除键的前一秒停住了,然后他就看着晃眼的对话框开始纠结了。

嘶——,林默倒吸一口凉气,吸的连大牙都变凉了,他呲着牙,皱着眉,心道,我到底发不发啊?

发吧,我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万一他看了我的道歉消息后,不但不原谅我,反而充分发挥他的智商尽情表达对我的嘲讽和对此消息的不屑一顾,那我多尴尬啊,。

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那我肯定会尴尬的脚趾抠地,都能抠出一座五室四厅三厨两卫一花园的梦幻芭比粉别墅了。

可是不发吧,我妈那边儿还没法交代,如果我不完成我妈交给我的“任务”的话,那她到时候肯定又会不知道怎样“教育”我呢,如果还是像饭馆里那般言语教育的话,那我可是真的要被她给叨叨的两腿一蹬,两眼一闭,呼吸一停,直接原地螺旋式升天了。

还有,苏燃看样子是坚决不低头了,如果我也不主动“破冰”的话,那我岂不是就这样子跟他一直冷战到底了吗?

苏联都解体了,我俩竟然还在冷战的路上,难道我要跟苏燃一直以这种状态相处,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跟谁说话,看见了就像没看见一样,甚至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就这样冷战着直到毕业吗?这、这也太可怜了吧,要不,稍微……低个头?

稍微低个头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无非就是惹来一通嘲笑而已,又不疼不痒的,算不了什么大问题,可是……

“林默!!”

(ΩДΩ)?!外面忽然传来秦女士的嘹亮一声喊,喊得林默是猝不及防,吓得他顿时抖了个大激灵,那架势,如果他要是个筛子的话,他非得把糠给全部筛出来不可。

没等林默反应过来,他就听到秦女士接着说道:“快来!”

“嗷!”收到秦女士向他发来的“来厨房帮忙”的信号,林默赶紧应了一声,身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人,时刻谨记“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的道理,他丝毫不敢拖延。

在匆匆忙忙离开前,出于习惯,他下意识的退出聊天界面,指尖在屏幕上仓促的连摁了好几下,见返回到了桌面,他顺手息了屏,随后放下手机,利利索索的奔赴厨房给秦女士打下手去了。

由于太过匆忙,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摁了发送键。

要不怎么说造化弄人嘛,如果他能手稳一些,他也不会误点,或者说,如果他能及时发现,那他也有机会撤回消息,可是,他既没有手稳,也没有及时发现,只能在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道歉的话给稀里糊涂发送成功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老天想让他向人苏燃道歉,那他就会道歉,哪怕他再为难、再不情愿,最终他也会向苏燃道歉。

事情总会朝着老天所想的方向去发展,所以结果是不变的,无非过程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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