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道:“要不,你去村头把你海叔请来,再瞧一瞧。”
青萱点点头,又拿起一块饭团,边走边吃,扬长而去。小院只剩下二老,清净了很多。
“老头子,你先吃着,我去看看那个年轻人。”老媪突然起身,慢慢朝着厢房走来。
房间虽然破旧,但摆放很是整齐,除了一方木榻外,还有一张竹席和桌案。老媪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悲切地摇了摇头,似乎很同情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她当下叹了口气,便合上房门。
半响,青萱领着一个手持包裹的男子,回到了家中。那人名唤奎海,年方四十来岁。他进了门便向二老作揖,颇有礼数。老叟同他寒暄了几句,就将其引进屋里,为榻上之人治疗。青萱则帮着祖母,一起收拾院内杂物。
奎海走到榻边,伸出手,把着那个昏迷男子的脉搏。老叟静静地杵在一旁,他的心里虽也焦急,却不敢轻易发出声响,害怕扰到诊断。
“这样,我再给你们几副药草,你们用慢火煎熬,喂他服下,静观其变。”奎海摇头叹息一声,他从上次诊断就知晓,这个男子是因为受到河水侵泡,伤及肺腑,才导致昏迷不醒。而今日把脉,发现此人脉象依旧虚弱,究竟何时能够恢复,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慢慢打开包裹,取出几味草药递给老叟,然后收拾包袱,大步离去。
一阵咳嗽声此起彼伏,青萱顶着烟火,正在煎熬药石,原本白净的脸,此刻有点狼狈。烧得通红的药罐,有浓烟飘起,热气扑面。
过了许久,青萱端着药石推开房门。这少女来到榻边落座,望向男子,喂了一勺,可全都溢了出来。她轻咬红唇,放下药碗,又跑了出去。
青萱在院内寻到一根竹筒,再度跑回房间。她用手掰开男子的嘴唇,把竹筒放到里面,随之端起药石,喂了进去。
男子被药石呛到,连续咳嗽,眉头紧锁,双眼也在微微蠕动。青萱连忙将竹筒收回,藏到袖中,默默地注视着他。男子睁开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肤光胜雪,美丽动人的绿衣少女,端着药碗,盯着自己。他缓了缓神,虚弱地问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我和祖父见你晕倒在河边,就顺手把你抬了回来。”青萱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停在那男子的脸庞转了转,便继续喂送药石。
斑斑点点的阳光,从窗户上照射进来,使得整个房间充满了温暖。老媪端了一碗稷米饭走进房间,来到榻边,道:“他应该饿了,我拿了些吃的过来。”
青萱见药石已全部喂完,半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便将空碗递给祖母,她又接过米饭,舀了一勺,送到男子的嘴边。男子昏迷多日,腹中饥肠辘辘。他张开嘴,吃了一口才发觉,这稷米看起来粗糙,却有一丝甘甜之味。青萱见那男子吃得津津有味,浅浅一笑,接着往他嘴里喂送。老媪眼看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便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就剩下青萱和男子两人,都未再说话。青萱从小到大,还是头次这么细心地照顾一个人,小脸忍不住泛红,有点发烫的感觉。她走到桌旁,放下陶碗,提起陶壶,倒了一杯清水。男子躺了两天,干渴难耐,喝得一滴不剩。
青萱道:“大哥哥,你有没有名字,又是从哪里来呀?”
那男子遂把自己的来历,向这少女逐一报备。他正是上次跌落深渊,掉入浪涛之中的林默然。青萱听完,懵懵懂懂,只知道他叫林默然,对那崆峒太虚,闻所未闻。她不禁低下头去,害羞道:“我叫青萱,你以后就叫我萱儿吧!”
“萱儿……”林默然呢喃一声,这名字虽好,可他叫起来却感觉有点别扭。
青萱为了让林默然能安静养伤,不想再打扰他,嘱咐两句,就推门离去。
一缕光辉,洒向小院,金灿灿的陈年稷米铺满一地。老媪拿着木耙,时不时地耙几下,好让每粒稷米都能吸收到温暖的阳光。
林默然自从被救醒,经过几日休养,伤势已恢复大半。这男子待在房中,倍感无聊,于是推开房门,见老媪在院中忙碌,快步走来,道:“前辈,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林默然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言罢,摸了摸怀里,发现金贝还在,他顺手掏了出来,又道:“这是晚辈的心意,请你们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