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海怎么说也是公务人员,待遇要上一个档次,只是被绑成了一只大螃蟹,丢在椅子上,四周围着几名白衣安抚卫随时警戒,生怕这厮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武植到的时候,这袁大海精神好像还不错,情绪也暂时比较稳定,还跟旁边的人有说有笑。
“袁大海,谁给你提供的消息?让你假借我的名义,去抓人?”
宁知年没功夫跟他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
袁大海脸上一苦:“宁老爷啊,您都问了一百遍了,真不知道谁提供的消息,我给忘了。”
“忘了,哼,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宁知年道。
袁大海五官都快挤到一处了:“千真万确啊,真就给忘记了,使劲儿想都想不起来。”
“依依……”
武植小声的在柯依依耳边喊了句,鼻息都快喷到人家的耳根了,惹得大咧咧的柯依依脸颊一红。
回过头来道:“干嘛?”
“一会儿你如此这般……”
将心中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就听武植道:“宁老爷,这人嘴真犟啊。”
“谁说不是呢,倒是让武小哥看笑话了,千山,上刑,我看他骨头有多硬。”
宁知年吩咐道。
吓得袁大海脸一绿,苦苦哀求道:“知县啊,属下是真忘记了,您看在我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千山!”宁知年不为所动。
荀千山正要动刑,就听武植道:“宁老爷,不满您说,我家依依祖上曾有一手金针审人的法子,或可一试。”
“金针审人?”宁知年和荀千山同时一愣,要说审讯方面,荀千山绝对是专业人才,却从未听说过这等法子。
柯依依道:“正是,以金针刺穴之法,将他忘记的没忘记的,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能一股脑交代得清清楚楚。”
柯依依语气很淡定自信,这都是源于他对武植的信任。
这个世上,谁都能坑她,唯独这小厮不会。
柯依依毕竟属于编外人员,武植才选择让她出手。一来捞些功勋,二来也容易得到宁知年道信任。
他能感觉到,宁知年对他的信任,还不如柯依依。
“难怪是林萧看中的人才,不如让她一试?”荀千山劝道。
如果是武植,搞不好会出什么幺蛾子,但柯依依再怎么说也是楚寻月的学生,出身正得多。
“好。”宁知年表示同意。
宁知年亲自命人取了金针,再递给柯依依。
命人把袁大海控制住,柯依依拿起金针,就刺入袁大海的中指指尖。
啊!
十指连心,袁大海传来了杀猪般的吼叫。
“再来!”
柯依依面色冷峻,朝安抚卫们吩咐道。
她不过是编外人员,连白衣安抚卫都算不上。但此时被她气势所夺,又把准备好的金针赶紧呈递上去。
柯依依运指如飞,不断刺入袁大海的指尖。
袁大海嘶吼如野兽,那惨叫声震耳欲聋。
“柯小姐,这是?”宁知年问道。
“他修为太高,我在消磨他的意志。”
袁大海在惨嚎中,精神逐渐崩溃,一刻钟后,汗水已经把衣服打湿,委顿在凳上,现在就算放开他,也不虞有自杀放风险。
“好了。”
想不到这小妞折磨起人来,其狠辣程度丝毫不下于柯恨雨,如果不是武植十分确定现在的柯依依身上没有那股冰寒的气息,估计都会以为人格已经转换。
拿起金针,随便寻了个穴位刺下。
柯依依十分有仪式感的念出一句咒语。
“天王盖地虎,嘀……嘀嘀……”
武植肩膀耸动,差点笑出声来,宁知年等人一头雾水,这种咒语听起来好没有咒语的样子。
武植轻咳一声,神不知鬼不觉的发动了摄心魔咒。
“袁大海,袁大海。”柯依依开始了审问。
袁大海垂下的头猛然抬起,嘶哑着嗓音道:“在。”
柯依依回头朝宁知年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宁知年上来问道:“袁大海,本官且问你。近些年,你贪墨了多少钱财?”
宁知年还是不放心,先行试探。
“上万两。”
嘶……
除了宁知年,其余当差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袁大海胃口不小啊。
宁知年却是对他的行为有所耳闻,反倒没怎么惊叹,也对柯依依的秘术放心不少。
“枉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百二十有余。”
一听如此,宁知年也有些坐不住了,这尼,玛简直血债累累罄竹难书啊,难怪自己收到那么多来自百姓以及同僚的检举。
“告诉我,是谁让你到荣发客栈抓私屯丹药之人的?”宁知年终于问出了想要知道的问题。
“是……是……”袁大海忽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整张脸变成了黑色,漆黑如墨,五官都难以分辨清楚。
蓦地,那漆黑色从脸上淡出,在袁大海的头顶出现了一张丑陋的鬼脸,正狞笑着盯着宁知年。
“魔法!”
从始至终都十分从容的宁知年,终于露出了惊异之色,袖口一摇,一座袖珍版的铁质囚牢飞出,迎风见涨,须臾间变作书桌大小,将那鬼脸框住。
接着又缩小收入手掌,被他收进了袖口。
法宝!
武植瞳孔一缩,他从一些闲书中,知道法宝的存在。但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
四大废材的那些顶多算是玩具,宁知年的这座囚牢所散发出来的威势,才是货真价实的法宝!
再看袁大海,此时已经是汗如雨下,嘴唇青紫,气息奄奄。
“好了,说吧,是谁?”
“是……是……雍信。”
“啊!雍主任!”
柯依依最为吃惊,她听说过雍信,还在开学的时间见过他。胖胖的,十分和蔼可亲,跟所有同学都是一副笑脸可掬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他!
宁知年又问:“这魔法也是他给你下的?”
袁大海摇摇头:“不知道。”
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一问三不知,宁知年索性放过这袁大海。
袁大海身在公门,要审判他有一系列的程序要走,断不能就这样草草了结。
“两位,如今事态紧急,我们准备连夜抓捕雍信,宁某就不能陪两位了。”宁知年跟两人倒了声歉。
“宁老爷公务要紧。”
“好,没想到这雍信还是敌国的奸细,这次柯小姐立下大功,等事情办完再做表彰。”
“宁知县客气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请。”
两人走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柯依依走了。
武植在送柯依依回家之后,自己一个人利用阴遁,又返了回来。
阴遁之法非常精妙,饶是宁知年功参造化,也断然不能察觉。
送走两人之后,宁知年便率人连夜闯入武院,捉拿雍信。
临走时,荀千山还问:“不用给他们上级的武院去信请‘批捕文书’吗?”
“事急从权,等抓了人再请书。”宁知年当机立断。
武院和泰仁县不是一个系统的,属于平级,要进武院抓人是需要上级武院的准许才可。
但现在事态紧急,涉及到通敌叛国的大事,宁知年也不敢耽搁,恐迟则生变。
然而,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宁知年的预料。
待一行人火速赶往武院雍信的住所之后,才发现早已贼去楼空,一间房子空空荡荡,哪里有雍信的踪影。
宁知年黑着脸问旁边的孔院长:“雍信呢?”
孔院长也黑着脸问旁边的全副院长:“雍信呢?”
全副院长是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矮矮小小,长得略显猥琐,一双耗子样的贼眼喜欢四处乱转,听院长问起,吓了一个哆嗦。
他生怕孔院长朝他身上甩锅,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魔法啊!通敌叛国啊!
“我……我不知道啊,我……我跟他不熟。”
“不熟?那你平时还经常跟他喝酒。”
全副院长脸都吓得发青:“真不熟,每次都是他拉着我,我哪儿知道这人是奸细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宁知年嗅出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还以为什么?”
“还以为他就只是找我要女学员的资料呢。”
孔院长一惊:“要资料做什么?”
“他说他做什么研究,我也不知道。”
宁知年与荀千山对视一眼,荀千山心领神会:“搜!”
专业不愧是专业,不多长时间,就在雍信的卧房里发现了一间地下密室。
几人刚一打开密室紧闭的房门,就被迎面扑来的血腥味刺激得皱起了眉头。
在场的安抚卫都是干的刀头舔血的活路,也紧紧锁着眉,可见这血腥味有多重。
荀千山一马当先,元气运转,气煞成龙形萦绕周身,防护随时可能袭来的攻击。
密室昏暗无光,荀千山进去后,就激发那种武植在浮生观见过的圆球,照亮了四周。
嘶……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的脚下全是血迹,血迹已经干涸,成了一层厚厚的血泥。期间还有人的毛发与其他细小的身体组织。
地下室一共两间,一间里全部堆放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断臂残肢。
荀千山看了一眼就道:“全是女生的。”
“看看另外一边。”
宁知年久经战争,依旧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