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羽微微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但感觉有点像我们罗竺的醉蝶兰之毒。”
“醉蝶兰?”
他瞳仁微转,又问道,“既是你们罗竺的毒,你师父药王可能解此毒?”
哎?她就站在这里,为什么不先问问她能不能解?
缪羽不满地撇撇嘴,说实话,她也确实解不了。
“我师父应该可以,但他曾经发过誓,此生绝不救南吴人。”
沈北岐收回目光,“别忘了,他还欠我一个人情。”
缪羽无奈地耸耸肩,她师傅可是个出了名的老顽固。
仅仅一个人情,恐怕是请不动他老人家帮忙。
然而这毒除了她师傅药王,这世间怕是再无人能解。
岳阳匆匆赶来,行礼道,“主子,到处都寻不到二姑娘的下落。”
沈北岐微微蹙眉,“睿王如何了?”
“还剩一口气。”岳阳回道,“洛大人一直在审问,但睿王什么话都不肯说。”
姜璃的气息慢慢稳了下来,想来是刚刚服下的药起作用了。
“姜兄,你先照顾阿璃。”
沈北岐将怀中人交给姜承,随后看向萧文淙,“帮我备两匹快马,待情势安定后,我即刻带阿璃前往罗竺。”
“她这个样子……”萧文淙看向虚弱的姜璃,迟疑道,“马车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马车速度太慢,她等不及。”
萧文淙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如今大局虽定,但宫内宫外依旧混乱不堪。
姜承并未急着带姜璃离开皇宫,而是觅了处偏殿,将她妥善安置。
萧文淙去找洛珏了,沈北岐则领着萧文渊,去寻睿王萧裕。
太子不可能藏匿沈芷嫣,唯一的可能,便是睿王所为。
沈北岐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睿王是为了保护沈芷嫣才这么做。
既然横竖都撬不开他的嘴,那就让萧文渊去劝他的父亲。
缪羽将湿帕子轻轻敷在姜璃的额头。
姜璃的睫毛微颤两下,缓缓睁开眼眸,缪羽歪头看她:“姜璃,你醒了?”
意识有一瞬的迷蒙。
姜璃偏过头,看到是缪羽,拉住她的手问道,“缪羽,你没事吧?我听说你们遭了埋伏……”
“我们没事,不过是演了一场戏。”
缪羽轻拍她的手,“倒是你,你知不知道,你中了毒,还是很厉害的毒。”
其实,姜璃刚才已经隐隐猜到了。
韩云宁既然抱定必死之心,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她这几日又住在宫中,恰好是韩云宁的地盘。
想要不知不觉在她的饭食中做些手脚,再简单不过。
不过,姜璃更吃惊的是,缪羽说他们的遇刺是一场意外。
三皇子府遇刺,乃拱卫司所为。
若这只是一场戏,那么洛琤……
“你是说,你们只是演了一场戏,实际上并未受伤?”姜璃疑惑问道。
“嗯。”缪羽点头回应。
“那洛琤他?”
缪羽一边为她更换额间的帕子,一边说道,“他不过是假意投诚太子,实则一直与他兄长暗中联系,至于他们具体如何策划,我也不甚清楚。”
姜璃眨了眨眼,心中瞬间释然。
原来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出戏。
他并没有为了往上爬,为了权力而是非不分,不择手段。
说曹操,曹操到。
洛琤大步跨入屋内,见到姜璃已然醒来,面露愧色。
停在距离床榻几步距离外,始终不敢上前。
“姜璃,对不起。”
他满脸懊恼,觉得自己实在无能,“我高看了自己,本以为有了官职,就有能力护你周全,没想到……却让你三番两次遭受伤害。”
洛琤自嘲着,“我真是没用。”
“这不怪你。”
姜璃在缪羽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望着他,轻声安慰道,“你生在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族,家中关系简单,又自幼偏爱江湖,看不透这些尔虞我诈、人心算计,也在所难免,你不必过于自责。”
她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很高兴,你依旧是从前那个简单直白的少年,从未改变。”
洛琤闻言,满脸诧异地对上她的视线。
“你不怪我?”
“我为何要怪你,你也有你的苦衷。”
虽说她进宫,有洛琤的原因。
但归根究底,也怨不得他什么。
姜璃嘴角轻扬,嫣然一笑,“日后,你只需做自己,莫要再被往昔之事所束缚。”
洛琤定睛凝视她许久,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诉,却又不敢将其说出口。
只能装作和从前一样,笑得没心没肺,眼底却闪动着点点水光,“好,我会的。”
甫一出院,洛琤和行色匆匆的沈北岐走了个正着。
见他在此,沈北岐面上并无丝毫波澜,径直掠过他,便欲朝里走去。
“沈大人——”
青年脚步倏地顿住,稍稍回首,沉声道,“何事?”
“请你务必善待她,护她一世周全。”
洛琤望着男子高长挺拔的背影,郑重其事道,“倘若有朝一日,她后悔今日之决定,我定当归来,将她带走。”
“你绝无此机会。”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洛琤无奈苦笑,“但愿如此罢。”
曾经,他自以为对姜璃的爱远超沈北岐。
然时至今日,他方知,自己远不及他。
无论何时何地,沈北岐皆不会让她处于危境,即便真陷入险境,他也必能护她周全无虞。
洛琤由衷地期望,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没关系。
她已然应许他,下辈子会与他共度。
此生无缘,来世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