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骰子、骨牌,沈璃满脸愕然。
再次确定,洛珏的确是喝醉了。
大婚之日,在自己喜堂上摆赌桌的,放眼整个江都城,只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洛珏何尝瞧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沈三姑娘,会玩骨牌吗?”
她回过神来,摇头,“不会。”
“那…骰子,比大小总会了吧?”
“没玩过。”
没玩过,那简直太好了啊!
赢起来绝对不费力气。
众人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都搞不清楚洛珏要玩什么把戏。
梁博手中还拎着酒坛子,打个酒嗝道,
“哎,我说新郎官,你这大婚之夜不着急入洞房,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玩牌九?”
“一边去,你懂什么!”
洛珏白他一眼,他就是为了入洞房!
又有男子起哄道,“我看呐,新郎官酒没喝够,力不从心,还不敢回洞房呢。”
“你这厮——”
梁博将怀中酒坛子扔到男子身上,“沈三姑娘在这呢,说什么混话?”
沈北岐进来时,只见一群人围成一圈,不知在做些什么。
透过缝隙,他瞟到一抹浅青色的衣裙,眉头微皱。
推开人群,一脸茫然的沈璃坐在牌桌前。
“这是在做什么?”
“国公爷,洛大公子要与沈三姑娘赌一把,三局两胜。”梁博回道。
“噢?”
沈北岐淡淡瞥一眼洛珏,立即猜出他想要玩什么把戏。
“赌注是什么?”
“就是玩一玩,没什么真金白银的赌注。”
洛珏身子一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看他,“她若输了,以后见着我,就得唤我“好哥哥”。”
沈北岐双眸微眯,很好,精准踩到了他的雷点。
洛珏颇有些得意,不是谁都能让靖国公吃瘪的,还好他聪明,知道沈衡之的三寸软肋在哪!
咳…
当然,是心底三寸,不是腹下三寸。
沈璃:“洛表哥,我都说了,牌九、骰子我都不会。”
她都说了不下几十遍了,她不会,没玩过。
可这洛表哥就像聋了一般,硬是将她按在牌桌前。
像极了蛮横专行的贪官污吏,丝毫听不进去她这个弱势群体的话。
沈北岐上前将沈璃拉起,“出去吧,不要与他胡闹。”
沈璃顺从站起身来,洛珏却仍旧不依不饶,
“唉唉唉,不赌了?咱们江都城的规矩,弃赌亦是输,沈三姑娘不清楚,婧国公不会不清楚吧?”
沈北岐失笑,“你那点小算盘,还想瞒得过谁?”
他在沈璃的位置上坐下,“舍妹既然不会,今日就由沈某来替她与你赌。”
“好啊!”
洛珏求之不得,反正他今天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第一局,比掷骰子大小,沈北岐先掷,六点。
轮到洛珏时,他悄悄耍了个小花招,也是六点。
“平局,重来。”沈北岐面无表情说道。
第二局开始,还是沈北岐先掷,五点,这次洛珏正常投掷,六点。
“哈哈,我赢了一局。”洛珏得意洋洋。
最后一局定胜负,只见沈北岐随意一抛,骰子在桌上转了几圈后停下来,一点!
沈北岐扫他一眼,不就是想要入洞房,至于拉着阿璃,来玩这些弯弯绕绕。
“我输了,”他起身道,“赌注由你自己定。”
沈北岐出来时,已经寻不到沈璃的身影。
岳阳走上前来作揖道,“爷,三姑娘走了。”
“派暗卫紧紧跟着,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立即来报。”
岳阳:“是。”
倏地,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伴随着一阵‘噗通’声响,似是有人坠入了池塘中。
“有人落水了——”
“快来救人啊!”
散在院中各处的人听到呼救,急忙朝池塘边拢去。
洛珏唤来懂水性的小厮,“快下去救人!”
三五个小厮一同下水,将落入水中之人捞上来。
“怎么是两个人?”
“呦,是薛家二小姐,那个男的是谁?”
沈北岐走上前来,看到被救上岸,浑身湿透的清瘦男子时,蓦然一惊。
姜承!?
人群之后,萧文灏站在一盏红色灯笼之下,嘴角挂着一个怪异的微笑。
......
一辆马车行驶在夜色之中,车速飞快,轮毂发出‘辘辘’地声响。
车厢内,梁阳荣被捆成了粽子,眼睛用黑布蒙着,嘴巴也塞着布团。
没有这些东西也无妨,因为他刚刚中了罗芷下的迷药,此刻早已昏迷不醒。
沈璃扫一眼酒气熏天的梁阳荣,转而看向罗芷,“可还顺利?”
罗芷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一路尾随,直至他出了洛府大门才动手,就算后期追查也绝对与洛府无关。”
“那就好。”
有仇要报,却也不能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梁家权大势大,文昌侯府若被无端牵扯进来,只怕也要经历一场风波。
此刻戌时未过,城门尚未下钥。
她们下了沈家的马车,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朝郊外方向走去。
罗芷将梁阳荣拖至一座半塌的破庙, 尚未燃起火把,便听黑暗中传来绳索绷断的响声。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朝她喉间飞速挥来。
“姑娘小心——”
罗芷急忙出声,一把将沈璃推至身侧。
只见她动作敏捷,身子后仰躺至地上,一脚踢掉梁阳荣手中的匕首。
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自腰间抽出两把长约十寸的双刀,拦在沈璃身前。
“还真小看了你,没想到还是个高手!”
梁阳荣拍拍手,二十多人举着火把从各处冒出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火把上跳跃的光芒瞬间将破败的寺庙映亮。
“沈三姑娘,你想约本公子出来私会,大可直说,何必如此费力呢?”
沈璃脸色微白,“看来,梁公子是在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呵呵...”
梁阳荣冷笑两声,“怎么,沈三姑娘莫不是以为,梁某也如那十二个被你废掉的蠢货一般,是可以任你随意拿捏的废物?”
他歪着脑袋,第一次这样细细打量这位沈三姑娘。
平心而论,她生得不错,即使此刻她怒目而视,看上去也如出水芙蓉般娇娇软软,丝毫不带凌厉之色。
“真没想到,沈三姑娘看似温柔敦厚,实则心狠手辣,实实令梁某胆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