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悲伤的看着那副放在灵堂最中间的遗像,满带惋惜的说道:“可惜,长大后的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我们会比小时候还要没有自由,先是老哥哥他结婚有了第一个孩子,然后我就到国外念书并在那里认识了我的丈夫,从此定居国外。”
“时隔十几年的不见,再见却是阴阳两隔……”
方静长长的发出一声哀叹,眼眶逐渐又红了一圈,泪水也止不住的流着。
齐君白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方穆沐,方穆沐从里面掏出纸巾帮方静擦拭着泪水。
“好孩子,我去和你爷爷说会儿话。”方静夸赞着方穆沐,又朝着方源鸣问道:“阿鸣,墓园选好了吗?”
“嗯,墓园是老爷子生前自己给自己定好的,老爷子好像知道自己时间不久了,先后都和家里的人见了一面,生前口述着让孙管家安排好他的身后事,灵堂,灵棺,墓园什么的他老人家都自己定好了,我们也只是按照他安排的走一个流程而已。”
“这还真是我这个老哥哥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啊,天底下能够这么安排自己身后事的人怕也就只有他了。”方静破涕为笑道,她擦拭着眼泪说道:“既然他都安排好了,那我就不过问了,你好好的看着安排就行。”
“是。”
方静随着她的孙子进灵堂吊唁去了,方源鸣和方穆沐并排站着目送她老人家。
方穆沐心中突然想到一件事。
方静姑姑在国外十几年没有回来了,昨天爷爷才走,昨天晚上他们从孙管家那里拿到了爷爷留下的一封信让他们今天办葬礼,没有让他们通知任何人,就只让他们穿好丧服来这里就行。
等到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葬礼上所有需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连老爷子的遗体也被运过来了。
他们来到这里也没做任何事情,就只是站在门口接待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亲朋。
这里的一切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给方穆沐一种很浓烈的熟悉感,好像爷爷还在这个世上,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普通的亲友会面。
她小的时候就听过父亲说爷爷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家里人为了锻炼他常把一些重要的聚会交给他来办,每一次他都办的很好。
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代表东江接下了世界级的商业聚会,在聚会上得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的认可。
他们都好不吝啬的夸赞着他是一个天才,而他确实是一个天才不假,毕竟有谁会在自己快要临终之前就把自己的身后事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呢?
方老爷子的葬礼进行的很是顺利。
方二和方三因为昨天的鲁莽,今天来了之后仅仅哀悼了一下就离开了,没有闹事,很安静的离开。
齐家那边老夫人,胡月如,齐恺,胡珊珊都来了,来了之后一直陪方穆沐到晚上才离开。
方穆沐和齐君白身边的朋友也都来了,在结束了一天的匆忙后,晚上十点老爷子要走了。
按照老爷子生前的要求,入土的时候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跟着,只是让殡仪馆的人将遗体运走,至于运到哪里,没人知道。
就连孙管家也只是说:‘家主能告诉你们的都写在信里了,没写的就是不想让你们知道。’
后来是方静以老爷子喜欢安静不想之后被人打扰这个理由,这件事情才算翻篇了。
老爷子葬礼的这天,方穆沐没有回别墅,而是在方家自己的房间里住了一晚。
齐君白本是要陪着她一起留下的,但是被她拒绝了。
方穆沐站在房门口,手里拿着的钥匙是孙管家刚给她的。
在她走后,她的房间便被上锁了,除了孙管家每一个星期进来打扫两次之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来。
打开房门,熟悉的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
房间里满是幼年,少女时期的记忆,在这个房间里她曾经因为失去父母痛哭过好几个晚上,曾经因为拿到奖学金高兴的一整夜都睡不着,曾经邀请过朋友来做客……
许许多多,都是回忆。
方穆沐走进去,随手就将钥匙放在了左边台子上的一个小托盘里。
这个托盘是爷爷给她准备的,因为她总会丢钥匙,爷爷就给准备一个托盘放在一进门就能够碰到的地方,这样她每一次不用的时候就放里面,用的时候一下子就能看见了。
再往前走,脚下的柔软又让她记忆翻涌而来。
这个地毯是别人在爷爷寿宴的时候送给他的,这是一条舒适柔软的雪貂毛地毯,她一看到就特别喜欢。求了爷爷好久,爷爷才同意只要她拿到竞赛第一名就送她。
说起竞赛,方穆沐一转头就看到桌子上的台灯和放在台灯旁边的竞赛证书,上面红色字体的第一名三个字格外的显眼。
那段日子她每天都在忙着一件事就是刷题,一直在用的台灯也是在那个时候用坏了。
爷爷每天早上四五点就会起床来到她的房间把做题做累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她抱到床上,那天发现她的台灯用坏了之后当天亲自到商场给她买了一盏新的台灯。
方穆沐拿过很多竞赛的奖项,但是唯独只有这一个她是放在桌子上摆出来的。
坐在床上,方穆沐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每一件东西都充满着回忆。
思念逐渐从心底翻涌而上,冲破了她最后一道防线,方穆沐坐在床上哭的泣不成声。
抹眼泪的速度跟不上眼泪流出来的速度,泪水逐渐将一小片床单打湿。
突然,门被人推开了。
她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门是半掩着的。
方严琦晚上睡不着,出来的时候路过她的房间,无意间听到了房间里的哭声便推开门进来了。
方穆沐看着来人是方严琦,又抹了把眼泪。
“左边柜子上不是有纸?不用纸擦用手擦你也不嫌脏?”
“三叔,我都哭这么伤心,您就不能别说我了?”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爷爷死了,三叔您就一点都不难过?”
从昨天到现在,方严琦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虽说和平时在家里是一样,但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冷冰冰的确实过分了些。
方穆沐说完之后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毕竟每一个人的表达心中伤心的方式都不一样,不哭不代表伤心,她话说的确实有些过分。
方严琦没有像平时那样怼她,而是淡淡的说道:“难过有什么用,已经离开的人,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