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些醉了,身边跟着搀扶的妈妈自然就放慢了脚步。
前院离后院还有些距离,中间隔着天井水榭还有半截后花园,老太太已经困的不行了,走的越发慢,脑子已经迷糊了。
“孟妈妈,让人去抬藤椅吧,走不动了。”
老太太看不清脚底下的路,越走越走,这会也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差人帮着去拿香囊了,亲自走了过去反而就这点路就走不回去了。
“老太太,奴婢不是孟妈妈...”身边的妈妈看着老太太的神色,知道这会也说不清楚,便对着身后两个妈妈指挥道:“去找小厮,抬藤椅过来,老太太走不动了,我们就在这边歇一歇。”
正好是在水榭的假山旁,中间支着矮凳和石桌,几个妈妈便把老太太扶着先坐了过去。
老太太腿脚累,走路上就已经迷糊了,酒气熏染,脑子也混沌了不少,就觉得身后人走了,身边倒还留着一个人。
夜凉了,老太太莫名觉得冷的不行,顿时清醒了不少,抬头对着身边妈妈说道:“她们去拿藤椅了?你给我顺便去拿个披风。”
“老太太,要不然等会吧,奴婢要是走了,老太太身边也就没个人侍奉了,奴婢担心...”
“不用担心。”没等妈妈把话说完,老太太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是我自己的侯府,难道还有贼人能把我这老婆子给掳走?这前前后后多少的护卫小厮,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你们。”
“可是老太太...”妈妈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到底老太太是主子,没有了孟妈妈在身边,妈妈当然不敢自己担责任忤逆,想了想,只得小声说道:“老太太您在这边稍等一会,藤椅马上就来了,奴婢也会尽快过来。”
“去吧去吧!”
老太太头疼,不想多说话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稍微用了点酒就不行了,老太太还在琢磨着自己也没有喝多少的事情,就听见假山后面传来了动静。
一个谁字还没问出口,老太太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过来过来,如今整个侯府都是我的,这里又偏僻,不怕有人。”
是言定章的声音。
言定章今日也喝了不少酒,想来是老太太自己腿脚太慢了,让言定章给追了上来,恰好遇见了。
“侯爷,就在这里吗?妾身有些怕...”
是柳姨娘的娇滴滴的声音,嗓音里已经含上了浪荡水音。
“不会有人看见的,你忘记了上次...”
说着,已经传来了亲吻的声音。
老太太酒醒了大半,但是头还是疼的,腿脚没了力气,这会听见小辈在假山后面做这种一听就明白了的事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她知道言定章是什么样的人,怕是这些天憋屈在今日好消息传来的时候全部释放掉了,这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出格的事情。
好在是在侯府内,又是如此夜半,在假山后面如此隐蔽的地方野、合,也不算伤风败骨。
老太太原本想着缓一缓再悄悄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等藤椅,这还没走,就听见了柳姨娘一边喘、息一边问:“侯爷如今已经快是国丈了,到时候侯府定是要迎进新的主母来,侯爷可要多多怜惜妾身呀。”
“国丈的事情,还有些时日呢。”
言定章声音里带了喘,老太太听见轻微布帛撕裂的声音,还有柳姨娘压着嗓子的惊呼声,言定章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玩味。
“娇娇的年岁不够,陛下那边迟迟没有下旨意,也是没找到定下娇娇的由头。”
“啊?那怎么办?二小姐的事情没有准数?”
柳姨娘含春带水,声音媚骨如丝。
言定章显然很吃这一套,掐的柳姨娘声音都腻了起来,才说道:“准是准的,不过...要费点功夫。”
“啊?难道侯爷想要给二小姐改了年岁?”
柳姨娘有了疑惑。
男人也就在这个时候精虫上脑才会什么都说,言定章声音顿了一会,听起来玩弄了好一会柳姨娘,才带着笑说道:“小东西未免也太天真了,就你这脑袋,也只能当当我身边的姨娘,娇娇的年岁怎么能是轻易改的,现如今,只有丧事,才能名正言顺的缓三年。”
“丧事?侯爷莫要糊弄我,只有至亲丧事才要守三年,侯爷身强体壮,老太太福寿延绵,怎么能让二小姐守...”
“福寿延绵?言家的人都好命,都该福寿延绵,我那大哥也是,本该是活到一百岁的身体,还不是二十来岁就带着嫂子一起赴黄泉了?”
言定章冷哼。
柳姨娘却惊吓了起来,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侯爷,不要胡说,怪吓人的。”
“呵,你这点子小胆子怎么能成大事?我既然能送得了大哥大嫂上黄泉,老太太那边又有什么难办的?老太太那么喜欢大哥,到时候还得感谢我,让她跟大哥团聚了。”
“侯爷...”
老太太坐在石凳子上,头疼欲裂,听的头晕眼花。
她想站起来,现在就走到假山后面,直接把两人一起打死,可动了动本来就有些无力的腿脚,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她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就算冲到了言定章的面前,言定章抵死不认,或者直接恼羞成怒现在就杀了她,她是一点反手之力都没有!
等她死了,一切尘埃落地,言清月利益至上,亲父弑杀亲祖这种丑事一旦爆出来,对她那个王妃的的名声百害而无一利,言娇娇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天对老太太的态度也是显而易见的。
言清乔?言猛?
细算下来,没有一人会为她伸张!
想到这些,老太太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扶着石桌巍巍颤颤的站了起来,顺着路一直走到小厮妈妈们抬着藤椅的地方。
老太太藤椅也不敢上了,由一个妈妈搀扶着往回走,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冲撞,根本接受不了言鼎的死或许跟言定章有关的事情,懵懂里抓着身边妈妈的手,突然问道。
“二小姐被陛下看上的事情,你该是知道的,我且问你,娇娇年岁不够,如何才能让娇娇守孝三年?”
“...老太太,您醉了!办法还可以再想,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被问的妈妈一个激灵,侯府里的主子,只有老太太和言定章去世了需要言娇娇守孝,言定章这侯爷坐的风生水起,只有老太太这个半个入土的人,才最可能想到死了自己成全别人的念头。
老太太忽然冲着那妈妈笑了下,笑容很是凄惨。
她还以为,自己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计算着走,言娇娇这一步明明可以用死掉的连晓曼来挡,没想到,竟然是侯府上下第一反应都是巴望着她死?
所以人心真是可怕。
自己养的这个小儿子,竟然是个伪装成狗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