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
夜雨下的又急又凶,通州城内经过了这几日的水灾预备,已经鲜少有人入夜外出了。
附近州城水灾肆虐,似乎是吹进通州的风雨里,都含着那些无能为力的百姓哭泣声。
通州安静的很。
至少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饿死的人。
这个朝代消息闭塞,所有的消息传播都只能靠人传人,在言清乔他们眼里,极有可能一整个通州都会沦陷的水灾,在有些百姓眼里,或许只不过是多下了几天的雨,粮食刚刚开始涨价了一些。
言清乔穿着蓑衣,进入通州城内最热闹赌坊的时候,朝着里面所有的人眯了眯眼。
已经接近深夜了,万家灯火千家哭,多少户人家在发愁明日吃什么,却也有人在赌坊里陷入醉生梦死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
“小兄弟,来两把?”
门口的小二见言清乔停着了,挑着眉头上下打量。
言清乔的男装就这么两件,还是她掩人耳目置办的,再加上当时为了配合小言神医这个人设,衣服的样式不说放在京城,就是放在通州,也是过时了许久,一副穷酸的模样。
小二在赌坊里打滚了多年,最会看碟下菜,瞅着言清乔这要进不进的模样,当即轻蔑的了起来。
“有没有带钱啊?我们这地可不是空手就能进来的,要是没带钱的话赶紧回去拿,我们可...”
一颗银元宝,被言清乔托在了掌心里。
言清乔小心的把蓑衣挂在了门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闭嘴,带路。”
小二得了那么大个的小费,变脸比翻书还快,当即笑的牙不见眼,点头哈腰的把言清乔往里面引。
“大哥您瞧,这桌玩的是七窍玲珑骰子,也就是押大小或者豹子,三颗骰子加起来过十一点,就是大,往下,就是小,豹子就是三颗同点,很简单,也很好上手。”
小二笑着,给言清乔介绍下一桌:“这桌玩的牌九...”
“那笼子里是斗鸡,大哥您瞧,这会那站在最上方的公鸡,名叫小五,是我们这的常胜将军,连赢好多天了,大哥您待会要是去瞧的话,就押小五赢,肯定能赢钱!”
“那桌是斗蛐蛐,大哥您...”
“好了我知道了。”
言清乔看着屋内熙熙攘攘的人,打断了小二的话,示意他可以不用跟了,走到了门口第一桌前面,干脆利落的下了个银锭子。
“我押豹子。”
小二一看,这位爷像是个愣头青生手,又这么傻气,今日庄家又要赚翻,当即小心的捏了捏怀里的那颗大银子,欢天喜地的就又去门口放哨了。
豹子难得,一局也不容易开出几次,但是桌面上写明的赔付率却最高。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言清乔吸引了过去,见是个生面孔,当即就明白了,怕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手,头一回进赌坊,光是要贪小便宜来了。
也不想想,人人都傻吗?放着这么高的赔付率却没人押!
“小兄弟,你可知道这豹子是什么意思?”
桌上有人上下打量言清乔,语气调笑轻蔑,就差用眼神说出来了,这厮是哪里来的冤大头?
言清乔面上有男装,人生的瘦弱,但脊背板直,整个人冷下脸来,浑身散发的气势看着一点也不好惹。
她话也不多,手掌心里翻转三枚铜钱,斜睨了那开口说话的男人一眼,却皱眉问着桌上唯一的庄家。
“什么时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