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十一叔在家。”
言清乔对着翟临摆了摆手,想了想说道:“我等会是要去一趟王府,你要出京的事情跟小暑说过了吗?”
“还没有。”
翟临又喝了一口茶水,回答的声音里似乎是沾染了一些茶香,眉目也没那么木了,微微的淡。
言清乔点头。
跟小暑说一声就可以的事情,也没什么必要...刻意的跟自己说一声吧?
她发现自己最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臆想症,这个对她莫民奇妙的亲近,那个好像相识多年,明明她才来了这个世界没有多久。
翟临说完没走,取代了青金,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面,把茶杯也放了下去。
言清乔瞅了眼青金,顿了下,也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青金很自觉的站到了言清乔的后面,眼观鼻鼻观心,结束谈心。
“镯子给我看看。”
翟临转了个方向,直直看向言清乔。
言清乔“啊?”了一声,看见翟临的目光落到她的手腕上,才后知后觉的伸出了手。
“拿不下来了,只能这样看。”
这才想起来,翟临这是第一次见着言清乔带着这根镯子。
日光下,镯子泛着柔润的光芒,仔细看,那镯子里似乎有流动的水纹,莹莹幽幽的。
翟临垂着目色,看着镯子,一时间没说话。
言清乔习惯性的开口:“这镯子是那位前王妃的吧?你也认识吗,你是不是...”
说着,才想起来翟临听不见,又连忙闭了嘴。
因为听不见,翟临看的专注,日光里,似乎就只剩下了他和镯子,因为垂着眼,看不清其中神色。
“这镯子,是她的。”
翟临看了半晌,声音木木的,下了这么个结论。
言清乔点头。
她早就知道了。
说着,翟临又伸手,一双骨节分明格外修长的手指托起了言清乔的手腕,大拇指细细的在那镯子上摩挲,声音不自觉放轻了。
“是她教你,如何认主的?”
“啊?”
言清乔一愣。
翟临抬起了眼。
他那一双眉眼,惯是深沉麻木没有感情,偶尔露出的神色都是讥讽,如今再看过去,似乎是什么东西引起了巨大的震荡,摇摇欲坠。
“嗯...其实我不太能见到她了。”
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言清乔这才反应了过来,当初她怕翟临起疑,胡乱搪塞的一个借口,说自己能通灵。
通个鬼。
她就是个道术一般的小神棍,想要治恶鬼都要等对方作恶了霍乱人间了才能出手,哪里能感受到这种没有什么怨气的灵体。
“镯子认主了才会卡在手上。”
翟临静静的盯着言清乔,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言清乔不敢表现自己的躲闪,尴尬的笑了笑只是说道:“其实也是机缘巧合。”
“这东西,这辈子只会认一个主子,不是单单靠着道术或者灵性就能改变的,不然早就落到别人手里了。”
翟临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这会说话的时候,还在摩挲着言清乔手上的镯子,接连带来的感觉有些麻痒。
言清乔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翟临盯着言清乔,目光似有打量。
“更不要提什么机缘巧合,除非...它早就认出了你,就等着你来发现。”
“...”
言清乔一愣。
她忽然就不明白翟临今天讲话的意思了。
曾经多少人都跟她明里暗里的说过,她或许会是那位前王妃回来了,就在言清乔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那位前王妃有什么渊源的时候,最熟悉前王妃的翟临一盆冷水直接浇了下来,告诉她要清醒。
如今...连翟临都犹豫了吗?
“你的意思是...”
言清乔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没等她话问出来,翟临已经收回了手,面目平淡。
“不,我只是想说,万事无绝对。”
“...”
言清乔觉得,自己要是跟翟临再说几句话,自己就是猪。
“那你最近都没有见她?她还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的?”
翟临又问。
言清乔吧嗒吧嗒的眨了眨眼睛,摇头。
“她都跟你说过什么?”
翟临继续追问。
言清乔头如斗大,尴尬的笑了两声,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其实,我看见她,也不是像我们这样正常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模模糊糊的给个关键词,然后我再猜啊之类的。”
言清乔觉得自己的谎快圆不下去了。
翟临侧过了身,面向外坐,侧目看了看言清乔。
言清乔被问了那么多,动了动眼睛,便反客为主问翟临。
“既然你这么了解她,你跟我说说她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是走过什么样的路,或者是...”
“我不了解她,一点也不。”
翟临难得的打断了言清乔,语气又冷了起来。
言清乔又被噎了一句,脑子嗡嗡的,恨不得把翟临的脖子扭成蝴蝶结,跟着脑壳一起踢出去。
但是她不敢。
翟临听说是五洲大陆武学第一,言猛秦骁一类的学武之人,见面都要尊称一声翟先生,别的不说,就是刚刚他能待在梁上半天而不被言清乔楼雨城任何一人发现,可想而知翟临若是想要拧掉言清乔的脑袋,该有多简单。
两人各自沉默着喝完了一杯水。
翟临想什么言清乔不知道,但言清乔想的是,翟临什么时候能走?
“你想不想留在京城?”
翟临放下了空杯子,今天话特多。
言清乔想说关他屁事,顿了顿,换了个语气。
“还没想好。”
“京城确实不算是个好地方。”
翟临神色微动,不过声音还是钝的很,似乎只是单纯的感叹了一句。
他看着言清乔,制止了青金再要上来倒茶的动作,慢悠悠的说道:“这或许也是命。”
语气里难得带上了自嘲。
言清乔听愣了,急忙问。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情。”
翟临已经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又丢下了一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根本就不等言清乔再说什么,直接走进了内室,跳着窗户出去了。
言清乔站在原地,捂了捂自己的脑壳。
“青金,你让人去给我那窗户给封起来!怎么一个两个都瞧着那边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