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脚步很轻,远远的,言清乔听见他说了句:“留在外面等我。”而后人影就进了私牢。
言清乔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到了门边,靠在栏杆上。
已经是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
屋里黑灯瞎火的,看不进人影。
来人在贵宾区和平民区的岔路口愣了一下。
言清乔敲了敲栏杆:“找我?”
或许是因为看不清事物,嗅觉听觉都格外发达,来人快速走到了言清乔的私牢门口,开口第一句。
“他们打你了?”
“看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言清乔挑了挑眉头。
周围味道不好闻,来人倒也没嫌弃,往言清乔身边靠了靠:“真的?”
光线昏暗,大差不差的能看清楚人影轮廓,来人靠了过来,还有些不放心:“给我摸摸看...”
“少来!”言清乔没客气,一巴掌拍在对方的手背上:“点火去!”
“啧,我真的想关心你,干嘛这么凶?母老虎一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抱怨是这么抱怨的,倒是老实的摸向了不远处的长桌上,给墙上的火架子里添上了灯油。
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被吹亮,来人面庞轮廓被照亮了一瞬。
油灯芯子被点燃,牢房过道一下就亮了起来。
言清乔倚着铁栏杆,隔着空隙去看收火折子的李泽洛。
不,准确来说,他是陆庚京。
当朝这个名声并不是特别好的小皇帝,她言清乔名义上的未婚夫。
“你...别这么看我,我瘆得慌。”陆庚京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后脊发凉,也不知道言清乔有没有撕下了他的小马甲,一时间便站在原地,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
言清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着问:“大发善心来救我了?”
“嗯...不不,不是。”陆庚京张口结舌。
言清乔压根就没给他挣扎的机会,灯火下挑着一副漂亮的眉眼,冷冷淡淡的流光潋滟,兴师问罪。
“可以啊,藏的这么严实,看我一次次骗你,实则你都知道,只为看我的笑话?陛下?”
“别这么说。”陆庚京知道自己马甲掉了,说实话他也没想再藏着,只不过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坦白,原本是打算言清乔进宫见面说灵山事情时候,他华丽丽的吓她一下,没想到,事出突然,他不来,是一点也不安心。
“我可以解释,我原本骗你,也是意外,后来又发生了好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再加上你又不高兴看见我,我也不敢去找你,我期间也有给过你暗示,就是不敢给你明说,就是怕你生气。”
“哦,那还怪我愚笨?”言清乔撇嘴。
陆庚京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是怪我,当时就随便扯了个名字,真没想到后来...”
要知道后来会栽在面前这人身上,怎么说也不会用李泽洛这厮的身份去骗言清乔,更不会放她鸽子,也不会在秦楼那种地方相遇,还调、戏她。
悔不当初,却越走越深,长着一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陆庚京又上前了两步,隔着栏杆,伸着手指头拉了拉言清乔的袖子,声音软软的,又带着哀求:“别生气了,我给你补偿。”
这么个鲜活的少年在眼前求饶,侧边火光将他的脸颊轮廓勾勒的十分好看。
言清乔白他一眼。
他却像是得到什么回应一般,笑嘻嘻的龇出一口大白牙:“真的是事出有因,你又在我面前说如何如何恋慕我,我要是后来表明了身份,你该多没面子?”
“呸!所以你还有理了?”
言清乔竖起了眉毛。
陆庚京连忙摇头:“没理没理,都怪我,都怪我。”
总之,哄人的将态度放到最低。
言清乔原本也没有多生气,她初见陆庚京的时候,也没告诉他自己是谁,哪里有人刚开始认识就坦诚相见的,更何况是陆庚京这个尴尬又危险的小皇帝身份。
“你是来救我的?”
言清乔不再纠缠耽搁,开门见山。
陆庚京点头,对着外面招手:“钥匙拿来!”
“不用。”
没等外面的人进来,言清乔摇头。
陆庚京还急了,皱着眉头看言清乔身后牢房里的环境,急忙说道:“没事的,我出面,李府没人敢说什么,而且本来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你才急着来看的是吗?”
说着,陆庚京轻咳了一声,耳朵微微发红:“来的路上我听人说过了,你早先就来过了,见过了李泽洛的尸体之后,又急匆匆走了。”
他又伸手,有些确定又有些不确定,拉住了言清乔的袖子;“是为我来的吧?”
“啧,好好说话,别娘们唧唧的。”
言清乔有些嫌弃的抽回了袖子,顿了下又回答道:“是为你来的。”
“是吧?”原本还为言清乔抽出袖子而失落,陆庚京听见了言清乔的回答,眼睛一亮,满眼的笑意:“是吧,我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的。”
“不是担心你,好歹朋友一场,没办法送你上路,但是看你最后一眼的情分还是要有的。”言清乔朝他翻白眼。
“被你送上路,我也甘愿。”
陆庚京声音很小。
外面小公公送了钥匙进来,亲眼看见言清乔手伸出栏杆,对着他们的小皇帝脑袋上重重一锤!
“有点做皇帝的自觉吧,我要是送你上路,得被灭了全族,不划算,你不配。”
“是吧,所以咱两好好活着,一起活着。”
或许是因为理亏,陆庚京今日格外会服软,被言清乔捶了一拳也不恼,捂着脑袋笑嘻嘻的跟小公公接过钥匙。
那小公公下巴掉在了地上,半晌扶不起来。
天黑,他要么就是眼睛坏了,要么就是脑子坏了。
哪知道言清乔一把按住了陆庚京的手腕;“不用你救我。”
“...”
小公公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果然,他是脑子坏掉出现幻觉了,言小姐陷入了这种困境,还不知明日衙门上到底如何的审,有人来救了,还是身为未婚夫的陛下...
她怎么可能不要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