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持着将腿放在沙发上的姿势,这种蜷起的姿势让人充满安全感。但是为了接受五条悟递来的食物,我自己放弃了坐姿,等同于将安全的营地重新打开大门迎接前来的客人。
“果汁也有哦。”五条悟从柜子的纸箱里取出碳酸饮料一听,我看着是他喜欢的口味,犹豫要不要接过来。
“抱歉~现在只有这个。只吃蛋糕很快就会腻了,稍微改变下口味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好接过冰冷的易拉罐。
真冷,我心里暗想。
电影已经开始了,房间里只有碳酸饮料发出的嘶嘶气泡声,和屏幕上男女主角的对白,最后还有打底的呼吸声,绵长而均匀。
狭窄的房间似乎只能同时容纳这么几种声音,一旦超过,这种美好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而在我这里——
甜的。
酸的。
刺激性的。
舌头好像只记得三种感觉。
“这是爱情片吗?”旁边的人问我。
“不是。”我说,“不完全是,应该说是有一些爱情元素的。”
分明原作的小说十分有趣,结果电影里,女主角表情呆板,台词功力也不行,男主角同样是身体僵硬,小说中有趣的地方全都没表现出来,看完这部片后,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对于拉着五条悟看了一部烂片这件事,我多少感到了些愧疚。
“再看一部吧。”我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放下手里的易拉罐瓶子,对五条悟说:“你也选一部想看的电影吧……”
五条悟却是反问我:“为什么?”
“因为,让你陪我看了一部烂片。”
五条悟从碟机里收回DVD光盘,重新放进包装盒里,他捏着包装盒脊背的位置说:“轻松又刺激、多种元素融合、幻想风十足、年度爱情冒险电影——”作为电影经验比我丰富的人,五条悟总结道:“——啊,一般写了这么多夸张的宣传语,是烂片的可能性很高。”
我把脸埋进两腿之间,说:“……你选一部别的电影看吧。我们再看一部。”
“真的让我来选?”
“你选。”
“那就……”五条悟没说什么,而是在那个装DVD的大盒子里翻了翻,我听见碟片被他翻弄,发出嘈杂的响声。
“看这个吧。”
他声音雀跃,即使我不看他,也知道他心情很好。他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呢?那种像是恶作剧前的伏笔,你只能一点点的揭开他真实的意图。
我警惕的抬起头,下巴抵在膝上,身子向后仰了些,让自己完全被沙发贴合。在冰冷的房间里,后背空荡荡的,如果没有东西贴着,好像就会有鬼怪从那里钻出来。
“这是上个世纪的经典惊悚电影。”片头响起,五条悟跟着哼起了片头,他手指在腿上敲打着,跟着电影里的口哨声的节奏律动。
我敏锐的意识到:“是你已经看过的电影?”
“前不久看了一半,但是被打断了,还有三分之一的剧情我都不知道。”五条悟很可惜的告诉我,“这个女主人公的表情超级有趣,虽然中间差点就死在了反派手里,不过……”
“等等等等——”我怕他嘴快,全都给我剧透完了。
立刻抬起手挡在我们二人中间,告诉他:“我自己看,你不要告诉我剧情,否则就没意思了。”
五条悟“体贴”的询问道:“真的不用吗?里面有不少‘吓你一跳’剧情哦?”
我倔强的表示:“……我自己看,你不要提前告诉我。”
屏幕上阴森恐怖的鬼影掠过,然后正式拉开了故事的序幕。剧情十分紧凑,而且女主人公确实如五条悟说的那样,脸部表情丰富,肢体语言也很有趣,我不由得就看出神了,差点忘了这是一部惊悚片。
我胆子比较大,不怎么感到害怕,只是看得太投入,忘记了周围的人。
女主角掉进了一个洞里,上面都是草屑。她环视四周,发现这似乎不只是个地洞,好像是什么人的住所,就在她打算寻求此处主人的帮助时,一道黑影逼近——
肩膀上感受到被人拍打,就在这紧张的时刻。
我:“!”
五条悟就在旁边盯着我,在我谴责的目光投过去之前,他就提前做出投降的姿势——
“叫了你好几次都没有反应。”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要吓到我。
我凝视着他,尝试辨认他话中说的是真是假。
我没有把握辨认出他的每次谎言,也没有办法相信他口中的每一句真话。
五条悟并不是很介意我的目光,他说:“还有最后一块蛋糕。”
我这才发现,四个切片他吃了两片。不,应该说“他居然只吃了两片”……
他将盛着蛋糕的纸盘托着递到我面前,我却因为一直保持紧张的坐姿,身体发僵,再加上室温不高,裸露在外的手指,和袖子单薄的上臂都冷得不怎么听我使唤。
我的僵硬在五条悟眼里也许是犹豫和拒绝。
“不要吗?”
他问我。
我干脆顺水推舟摇了摇头。
他就这么注视着我,两秒后,他去旁边取走我刚才用过的勺子,然后用这勺子把这片蛋糕前端那颗草莓给叉了下来——www.)
“不想吃蛋糕的话,就把草莓吃掉吧。”
我略微放松身子,张开嘴将那颗红色圆润的草莓送进嘴里,果肉嚼碎后汁水在口腔里流淌。
这场景似曾相识。
入冬下雪的那天,五条悟像哄小孩那样对我说“啊——”让我张开嘴,自信满满的投喂我一颗他认为特别好吃、甜美的草莓。他当时是用手,拎着草莓前面的茎叶位置,亲呢的让我吃下果实。
今天却格外的懂得保持距离,还专门用我用过的叉子来喂我。
然而那颗草莓酸得很,让我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感受到果肉的碎块在口腔里,从舌头一路下行,冰凉的感觉在喉咙里滑落、下至。
五条悟笑盈盈的问我:“很甜吧?”
“嗯。”
今天的草莓不一样。
是甜的。
……
……
终里看电影的时候很乖巧,乖巧到存在感仿佛都变得稀薄了起来。到后来,她看得太专注了,眼睛开始发涩,于是下意识的揉了眼角,那块又被她揉成微微的粉色。
五条悟想她每次这里都会遭殃。
这部电影前面他都看过,与其看电影,还不如看终里的反应比较有趣。
在紧张的气氛中,她不由得瞪大眼睛的模样像极了对着电视剧目不转睛的猫,如果有耳朵和尾巴,此刻一定是高高竖起的。
在看到女主角突然被同伴暗算,向来安静的她不由自主的发出激烈的喊声:“怎么会这样——”然而出戏之后,又为了自己的失态而害羞起来。
五条悟就这么偶尔看看屏幕,吃着甜食。
举起手中的叉子,可以在反光的位置看见终里紧紧锁住的眉头。她白色的裙子像蓬松的奶油云朵。
他想问她明天还看电影吗?
但预料自己不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电影已经播放到了他没有看过的地方,五条悟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屏幕。只是听着旁边人匀称的呼吸,时不时会因为电影情节而变得短促,又重新舒缓来……
直到完全变得平均。
五条悟扭头,发现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头仰靠在沙发上侧歪着,这睡姿实在叫人担心会不会颈椎难受,如果没人扶正,明天起床肯定会脖子酸疼。原本紧紧环着双腿的手臂也松开来,一只脚已经点在了地上。
五条悟看着屏幕上激烈的番茄酱,也吐槽了一句:“——这也能睡着?”
“麻烦了啊……”
五条悟不清楚如果这时候喊她起来会不会生气。
但是就这么放任她睡过去也不好,生理常识他还是有的,就这么睡过去第二天肯定会感冒。学生里已经有人生病了,他可不希望身边的病人持续增加。
他把自己的外套给终里盖上。
“嗯……”她半梦半醒之中,还是感觉到了凉意。
五条悟只好去翻翻旁边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上的,还好上周学生们来这边看电影时带了床小的毛毯,用来御寒倒也够了。
他没有将自己的外套收回来,而是把毛毯盖在了上面。
“头疼了啊。”
看她犯困的模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后。
五条悟关掉音量,又开始看电影。
等终里醒来,她发现自己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也难怪睡意更浓了。旁边的五条悟双手环胸,好像也是睡着了。
五条悟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这件衣服她不止穿过一次,已经是熟面孔了。终里哭笑不得的将衣服脱下来,离开温暖的衣物后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已经是两点多了,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睡了过去,五条悟也没有喊她。
“五条先……”她刚想喊他,对方就先睁开了眼睛,被清澈通透的蓝色双目注视着,那就“你怎么不把我喊起来”就噎在了嗓子里,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谢谢你的衣服。”
五条悟从她手中接过还留着她体温的衣服。
终里这时候是真的不太好意思——她觉得五条悟是不想打扰她,干脆就放任她继续睡过去了。
“会生气的吧。”五条悟没头没脑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什么?”
“如果我吵醒你的话。”
“不……这倒不会。”终里反驳道。
五条悟适度的流露出些许烦恼和困惑的表情,他说:“本来是想直接把你抱回宿舍的。”然后,他笑起来说道:“但是这么做你肯定会生气的。”
终里:“……”好像也是。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叫起来呢?
可是,看着五条悟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她还是没问出口。
她想回去睡觉,好好休息。
五条悟也看出了她的倦意,他从沙发上起来打了个哈欠,将电视关掉。
“回去吧。”他说,“我送你回去。”
……
……
草莓蛋糕很甜、电影讲了什么我不大记得了、房间里温度并不美好、五条悟身上很暖和。
记忆变成了琐碎的小块,到最后,我只能回忆起这些了。
我再度睁开眼,看到的已经是高专宿舍灰白色的天花板了。
“早上了啊……”
闹钟完全没响。
想起床,顿觉身体沉重发软,甚至感觉有点脱力,尤其是起身时腰部没有力气,我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猛的掀开被子,看见床上的红色,我人立刻清醒了。
“……果然是生理期啊。”
被子这时候就成了妨碍我的累赘。
我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被自己染上红色的床单,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心理上给人以十分复杂的感觉——就像小孩子尿床之后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那种古怪的羞耻和愤怒。
比起床上的狼藉,最难受的还是生理期时候腰酸腿软的无力感啊……
身体的不适让我想要摄入食物和水,房间里只有一些速食或者硬的饼干之类的东西,我完全不想下口。
只好匆忙换了身衣服,打算下楼饱饱肚子。
门刚打开,我就在旁边看到垫着餐布的纸袋,透明封层的部分露出来里面的两块可颂。旁边还放着一盒温的草莓牛奶。
我蹲下来,看着牛奶盒上的图案,吐槽了一句:“又是草莓啊?”
在这一瞬间,一股奇怪的念头在我脑中产生了——五条悟是不是有时候并不怎么聪明?一旦认定了某一种方法是可行的,就不停的使用这一种方法。
我怕我再不说点什么,以后天天给我吃草莓。
然而吐槽归吐槽,对于现在急着需要食物的我来说……真是帮大忙了。
松软酥脆的可颂被一口咬开,一边吃我一边想:我前不久还在说不接受五条悟的食物,今天就魄力了……这不能怪我,都是不可抗力所导致的。
“就这一次。”我对自己说。
……糖衣炮弹,大不了我只吃掉糖衣。
……
……
熬夜的后遗症出来了,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我打了好几个哈欠,没有形象的我捂着嘴巴,上楼梯的时候甚至打着哈欠流出了眼泪。
正好遇上过来拿东西的乙骨同学,少年点了点头对我说:“早上好。”
“早上好。”我说,“现在是要去上课吗?”他手里拿着几个牛津纸的文件袋,上面都写着“封”。
“嗯,五条老师让我来拿着个。”少年扬起手里的文件袋。
我随口问道:“平常也是你来拿吗?”
“不……”乙骨摇了摇头,他说:“五条老师好像睡眠不足,就让我顺路过来拿走今天要用的资料,提前发给大家看。”
“……睡过头了?”
“来是来了,不过好像还在打瞌睡。”乙骨缓缓的微笑,眉清目秀的少年说:“否则也不会让我来了。”
我感慨了一句:“有点新奇啊……”
“虽然很困,但老师今天没有迟到呢。”乙骨想到了什么,补充了这么一句,最后朝我道别。
在少年离去后,我感受到牛奶的甜味在嘴里化开。
看完电影后又离开,早上又要去上课,还赶在前头买了早餐,方才我还在感慨五条悟精力实在旺盛,没想到他还是会因为密密麻麻的安排和不够挤出来的时间而感到犯困。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
“熬夜太可怕了。”
昨晚我好歹还是睡了会儿,五条悟可能真的没怎么好好休息。
一想到他本可以直接叫醒我,但为什么没选择这么做……
在我胡思乱想时,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前。
“早上好,前辈。”伊地知每天都来得很早,对比每天都是踩点到班的我,他实在是社畜楷模,我说:“前辈今天也很早啊。”
“不早点出门容易堵车。”他的回答也颇具有社畜特色。
“对了,医生的调查有了点头绪。”伊地知直接切入主题,没给我缓冲的机会。他喝了一口盒装的豆奶,将一沓文件递到我手里,告诉我:“还记得你们抓捕的剜眼、断肢的犯人吗?他说自己遇见过一位脖子上长着大片胎记的医生。”
“他也和医生有关?”
我翻看着资料,据他口述,几个月前他因为胃病入院,在综合医院遇见了医生。二人因为某些契机导致经常见面,在交谈过后,发现十分投缘,于是开始了长期联系。
“……然而一个月前,医生就再也没有回复过他。”
二人聊到的都是些神怪之事,医生是这方面的深度爱好者,还大方的将自己的书借给他看。会想到这件事,桧山惨然一笑,道:“只不过都是在引导我罢了,就算没有这个神明,也有那个神明。‘医生’总会找到引导我的方法……”
我用圆珠笔的按动处抵着下巴,问:“他是说,自己是收到了医生的影响才会走到这一步的?”
“根据桧山的说辞来看,是这样。但我们不能只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医生那边还要好好调查。”
“桧山不知道医生的个人情况吗?”
“不知道。”伊地知可惜的叹气道:“他们彼此都只用假名称呼,桧山也不希望暴露自己,自然没想过主动坦白。”
“桧山就没想过要去查一查医生的底细吗?”
“他太自负了。”伊地知说,“只当对方是书友、同好、网友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去花心思了解医生的事。”
桧山和医生也是在医院相遇的。
我也是。
我也将自己住院时遇见医生的事上报了,就希望也能通过医院登记的信息查清楚情况,所以我追问道:“我提供的消息,警方那边怎么说?有查到信息吗?”
“还没有得到回复。”
“是吗……”
在整理好昨天的报告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差不多就要到中午休息了。中途七海过来了一趟,给我们每个人送了点心。
“任务回来的路上看到的。”他将纸袋放到我和伊地知中间,里面是小盒装的糯米制品点心。
伊地知比我想得远,他说:“很快就是圣诞,再就是新年了啊。大家新年有什么想法吗?”
我用纸巾擦掉吃点心时沾到的豆粉,随口说道:“……涨工资什么的?”说完,又觉得太没梦想了,问道:“前辈呢?”
“我吗……”
伊地知还没回答,办公室的门就又一次被人打开了。是位我不认识的女性,穿着职业短裙,驼色的风衣和米色格纹的围巾,她满面春风的笑着朝我们走了过来。
“山下小姐?”
“嗨~”被叫做山下的女性走到我们旁边,说道:“我来送东西。嗯?这孩子是新人?”她看向我。
我微微鞠躬:“我是一枝,正在跟着伊地知前辈学习工作上的内容,您好。”
“哇,这孩子性格也太认真了吧?我是山下,鞠躬就不用了,我也没比你们大多少啊。”她赶忙挥手让我不要这么郑重,“哦,点心?还有吗?”
她看着空掉的纸袋发出懊悔的声音:“……早知道我就先来你们这边送东西了。”
伊地知看着她空空的双手,问:“送东西?”
“这个。”她从包里取出封好的信封,“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是请柬哦。”
我跟着前辈一起对她说恭喜的话。
伊地知问:“工作打算怎么办?之前听说你要辞职,是真的吗?”
“是的,这之后我就要辞职了。”她说,“打算和丈夫一起开一家甜品店,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还有,一定要养一只猫……”山下喋喋不休的说着未来的计划,除了她自己想做的事,还有不少是和丈夫一起规划属于二人的未来。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笑容,这种喜悦的气氛打动了我,我也在心中肯定的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此时她梦寐以求的未来已经朝她走来了,光凭这一点,就令我足够羡慕了。
她说了一大通后,口干舌燥的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最后问道:“伊地知呢?听说你家里人在给你安排相亲?”
突然被cue的伊地知:“……能不提这个事吗?”
山下:“但你也是想结婚的吧?否则就不会同意了——”
就像是挑好了时间和我抬杠似的,紧闭的门被人以无法忽视的力道打开,五条悟喊着我的名字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终里——”
他自然的坐到我旁边,看到我们的状态显然不是在工作,于是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山下:“在说伊地知啦,他不是一直没有恋爱吗?”
五条悟持续补刀:“好像是的。”
伊地知发出一句充满感性、抽象的抱怨:“话是这么说……但合适共度一生的对象是可遇不可求的。”
“也是啦……对了,那边的小姐呢?”山下又将话题抛掷给我,本来在喝咖啡的我差点一口呛到。
“咳、咳咳……”我放下杯子,说:“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
“STOP!”五条悟制止了我。
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头疼,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五条悟谴责道:“——明明我在追求终里,现在就要给我判死刑了吗?”
“我……”
比起我的回答,更先一步响起的是山下的脚步声。只见她露出吃瓜群众独有的表情,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请柬放到伊地知手里,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嘴里还喊着“我已经辞职了有事不要找我”之类的话。
虚弱的伊地知很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朝我投来同情的一瞥。
……不好的预感。
我打开手机,就看到Line群里支离破碎的发言——
【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谁,恋爱了。】
【对,恋爱了,只不过好像还是单恋。】
【他也有今天?】
【他也有今天?1】
……
【他也有今天?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