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祖微愣,好奇地看向亲爹:“怎么着?”
陈国强道:“那个Jack本名梁少康,是美籍华人,全家早就移民去了美国,不知道为什么,就他独自一人留在新加坡。我们的人从他房间里发现了一本相簿,从里面找到了一张合照,那照片竟然是他跟大嫂的合照!看起来两人不像是认识那么简单。”
旁边郑志玲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是说,跟周丽敏的合照?”
陈国强摇摇头:“不是她,是大哥的原配夫人姜雪之。”
姜雪之是陈国邦的原配,两人是在内地结的婚。陈家一直往返内地和香江做生意,姜家则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那边做买卖。
后来姜雪之生下陈宴北没几年,内地局势变化,陈家搬到香江定居,姜家则迁到新加坡。再后来,姜雪之因病去世,陈国邦就另娶了周丽敏进门。
陈耀祖眯着眼,双手抱在胸前:“周克华是陈宴北的人,他给Jack汇钱,肯定是陈宴北的意思,现在那个Jack又跟姜雪之有关系……”
他总觉得隐隐有什么东西把这三个人联系到一起。
陈宴北从几年前开始给Jack汇钱,每次汇的钱比新加坡的人均工资高上那么一些,倒像是在付生活费的感觉。
陈国强跟儿子想到一起去了:“姜家人现在就定居在新加坡,我已经派人去打听姜雪之和那个Jack的关系,希望真相不要让我们太失望才好。”
姜雪之是姜家的养女,早年姜夫人一直怀不上孩子,听信算命人的话,从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孩子攒功德。那个孩子就是姜雪之。
果然收养不到一年,姜夫人的肚子就有了动静,直接生了一双龙凤胎。当然,姜家也不缺姜雪之一口饭吃,也就跟着将她养大。
毕竟是收养的孩子,加上姜夫人又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女,对姜雪之这个收养的女儿自然没那么上心。
姜雪之跟姜夫人的女儿姜曦月只差了三岁,当初姜家跟陈家结亲,原本是定的姜曦月,结果姜曦月早就背着家里人跟外男私定终身,还坏了身子,姜家没办法,只能让姜雪之顶上。
哪知道,姜雪之嫁进陈家没多久,姜曦月就怀孕流产还被渣男抛弃,姜曦月后悔亲事被姜雪之抢走,心生嫉恨。连带着姜父姜母也不待见姜雪之。
在内地的时候,陈家和姜家家世相当。内地局势改变的时候,陈家人跑到香江,姜家人则举家搬去新加坡发展,摆明不想再跟姜雪之有任何联系。
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姜雪之不闻不问,当她完全不存在。对陈宴北这个外甥,更是没有感情。
加上姜家刚开始在新加坡混得不错,陈家在香江默默无闻,姜家就更看不上姜雪之。
谁曾想,不过一两年时间,陈家生意顺势而起,越做越大,成功跻身香江豪门圈。而姜家则相反,做什么亏什么,越发衰败。
本来姜家完全可以靠姜雪之重新攀上陈家,奈何姜雪之命薄,竟在陈家生意有起色之后,得了绝症逝世。
这下姜家和陈家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回想起姜家跟陈家的往事,陈国强得意地挑起唇角,视线看向窗外大房的别院,笑得一脸算计。
就在此时,书房的电话响了,是陈老爷子让陈国强过去一趟。
陈耀祖道:“那爹地你先忙,我让秘书去银行提钱,给冯美珠把窟窿填了,争取尽快拿到撤案同意书,把她放出来。”
“好。”陈国强给了儿子一个赞赏的眼风,紧接着拉开抽屉,取出支票夹,对妻子道,“昨晚的鉴定费多少钱?老爷子说陈宴北也过来了,与其等着他在老爷子面前跟我要钱,不如主动送过去。”
一想到那笔钱,郑志玲就气得肉疼,咬牙切齿道:“25万港币,呵,这事全是江瑶那个贱人搞出来的,我们反而还得给她送钱,真是没有天理!”
陈国强倒不在意这点钱,安抚道:“人贱自有天收,放心吧,这次冯家肯定不会放过她。我记得冯美珠有个干爹是哪个堂口的大佬,底下小弟无数,想必这次应该会给北姑一个真正的教训。”
填好数字,陈国强将支票放进西装内袋,从容不迫地走出了书房。
陈老爷子住的主院。
客厅沙发,陈老爷子端坐主位,陈宴北位于他身侧,坐在轮椅上。
江瑶则跪在一旁的茶盘边,右手执壶,正往泡茶的瓷杯里浇热水,这是泡茶的第一步,温杯。
接着纤白指尖拿起木勺,盛上一勺茶叶放进盖碗,再用开水淋过茶面,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如此沸水反复相沏,等茶叶在水中三沉三浮,才一一倒进面前的茶盏之中。
美人泡茶的画面,总是赏心悦目。
“爷爷,请喝茶。”江瑶端起第一杯茶盏,送到老爷子面前。
陈老爷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好、好,想不到瑶瑶你还会泡茶。”
香江的女孩子早就被西化,天天学人家喝咖啡、奶茶,完全忘了传统的茶道文化。
陈老爷子端着茶盏先是陶醉了嗅着茶香,接着浅品一口,连连点头:“不错,甘润绵延,香气分明,泡出了天目最佳的味道。”
江瑶浅浅一笑,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老爷子的夸奖。
陈宴北也浅尝了一口,他不懂品茶,但也知老爷子茶艺精湛,能得老爷子夸奖,说明江瑶确实不错。
只是,她什么时候学的泡茶?乡下泡茶也这么讲究吗?竟要反复七泡?
他太太又会鉴包又会茶艺,还会什么呢?看来他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陈宴北看向江瑶的目光透出几分兴趣。
不过江瑶完全没想过这些,她就是刚好看到老爷子有一套极品茶具,一下忍不住手痒。
她在后世,家中就有长辈经营茶室,她打交道的客户里有不少爱茶的,所以每次谈项目都会约去茶室,自然也练了一手茶艺。
不过就算知道陈宴北的疑惑她也没关系,反正乡下牛棚里的大佬随便搬一个出来当挡箭牌就行。
陈老爷子倒没想那么多,现在孙子的眼睛恢复了,孙媳妇还会给他泡茶,他这心情舒朗极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陈国强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爸。”
陈国强找了一处沙发随意坐下,才朝陈宴北和江瑶点点头。
陈宴北目不斜视,江瑶没他那个底气,只能老老实实叫了声:“二叔。”
“听说宴北的眼睛恢复了,二叔真替你高兴。这么看来,腿恢复也指日可待,宴北不要放弃呀!”陈国强自顾笑着看了眼陈宴北,紧接着目光转向江瑶,伸手从西服内袋摸出支票,递给她:
“昨晚上还多亏你帮忙鉴定,这是你二伯母让我转交给你的鉴定费。倒是不知道你在内地条件那么艰难,还能抽出时间考鉴定师的执照,实在值得钦佩。”
“谢谢二叔,以后再有这样的需求,可以随时找我。”江瑶接过支票,假装没听懂对方的质疑。
特地在老爷子面前给她支票,不就是想让爷爷知道她昨晚上找二房要钱了吗,而且还质疑她考的鉴定师执照。
然而陈老爷子也是第一次听说鉴定师,颇有兴趣地看向江瑶:“瑶瑶,什么鉴定师执照?”
江瑶刚想解释,便见陈宴北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淡淡看了陈国强一眼,然后转头跟老爷子回话道:
“瑶瑶刚来香江那段时间在家无事,我安排了意大利奢侈品协会的老师过来给她上课,骗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噗,听到这话,江瑶忍不住在心中给陈宴北竖了个大拇指,他就差明着骂冯美珠拿假包骗人了。
不过江瑶也才后知后觉,自己昨晚提到鉴定师证书的时候话里有多大的漏洞,万一真有人去意大利调查,她的执照是后世考的,这个年代协会的会员名单里自然没有她的名字。
江瑶才陈宴北偷偷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陈老爷子端着茶杯,看向江瑶的目光透出几分赞赏:“嗯,技多不压身,瑶瑶多学点东西也好。”
三人无比和谐的画面,看在旁边陈国强眼里,简直像一根刺!
他脸色僵硬了一瞬,有些尴尬地岔开话题:“爸,您叫我过来什么事?正好我还想跟您聊聊收购新加坡那家海运公司的情况。”
陈老爷子叫他过来也正是因为这事:“嗯,你这次过去什么进展?”
说到这事,陈国强硬着头皮道:“那家公司……没同意我们提出的收购方案,海运市场发展势头良好,他们在新加坡又是一家独大,不肯同意收购也是情理之中。”
“爸,东南亚那边也有几家不错的海运公司,兴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他们。”
香江附近几个拥有海域的国家纷纷开始发展港口贸易,近一年就注册了好几十家海运公司,生生拉低了国际市场的航运价格,价格一降,利润就少了,陈家的航运业务因此大受影响。
听到陈国强那边没有进展,陈老爷子面色微沉,转头看着陈宴北:“阿北,你怎么看?”
陈宴北没着急回答,手臂随意搁在轮椅扶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呻吟片刻,他才开口:
“爷爷,亚洲这边临海的港口不少,之前只是各个国家没重视,所以没有大力发展港口贸易,现在都知道这是块肥肉,自然会争先抢夺。”
“我倒觉得与其花大成本去收购同类型的公司,不如把精力用来发展别的产业,我记得公司在各行各业都有投资,之前财报的表现也不错。”
陈老爷子:“不错。我也听说那边的政策在大力新建和发展港口,未来这个市场只会涌入越来越多的竞争者,单靠收购来提升竞争力的确不够。那依照你看,未来十年公司应该重仓哪个行业?”
八十年代的香江,还有什么行业能有房地产挣钱?
江瑶一边听着几人谈话,一边在心里偷偷给出答案。
下一秒,便听陈宴北说出了她的心声:
“自然是房地产。香江是全球的金融中心,现在人口增长速度一年比一年翻倍,未来还会有大批人口涌入,那么多人来香江,最大的需求必然是房子。所以房地产行业的腾飞是必然。”
江瑶忍不住诧异又崇拜地看了陈宴北一眼,怪不得以前是陈老爷子指定的继承人,对经济发展和市场需求的判断简直准得要命!
陈老爷子显然也对陈宴北的话很认同,又跟陈宴北聊了一会儿,旁边的陈国强直接成了爷孙俩的陪衬。
“瞧我这记性”,陈老爷子一拍脑门,好似刚想起来,“阿北呀,前几天有老友给我推荐了一名德国的神经科医生,我在电话里简短跟他聊了一下你的情况,他觉得你目前的状况很可能是车祸应激后遗症引起的,通过微电流刺激神经元就有可能恢复。”
“可惜治疗的仪器只有德国才有,你看什么时候抽个时间,让瑶瑶陪着你去一趟德国怎么样?”
之前陈老爷子也给陈宴北找过不少国外的名医,可惜每次尝试都失败了。这次他不敢报太大的希望。
听到陈宴北的腿也有可能恢复,陈国强眸中划过一抹阴暗,不过又被他很好地遮掩过去。
陈宴北倒反应平平,反正他腿早就恢复了:“嗯,爷爷,我会抽时间出国试试。时间不早了,我先带瑶瑶回去休息了。”
江瑶也趁机起身,主动推着陈宴北的轮椅,对着陈老爷子笑得乖巧:“爷爷,下次再来给您泡茶。”
“好,路上注意安全。”陈老爷子叮嘱着,目送两人走出客厅。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老爷子这才想起旁边的儿子。
咳咳,他干咳两声,对陈国强道:“阿北说得没错,房地产行业值得重仓,你把收购案暂停了,下一步计划等开完董事会再说。”
“没什么事你也回去吧,我要午睡了。”
陈老爷子下了逐客令,对孙子和儿子的态度对比明显。
管家扶着陈老爷子回房间,陈国强也转身走出主宅。
回去的路上,陈国强脸色再绷不住,阴沉得厉害。他为收购计划跑前跑后忙了好几个月,现在陈宴北一句话,老爷子就立刻放弃了收购。
哼!这心偏得也太厉害了!
另一头。
江瑶推着陈宴北上了车。等车子启动,陈宴北胳膊一伸,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陈太太,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嗯?”
“难不成乡下牛棚也有位茶艺大师?”
温热的气息撩过江瑶耳膜,她半边身子都酥了,直往他怀里躲:“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呀~”
怀里揽着又香又软的一团,没一会儿陈宴北身体便紧绷得厉害,他抬手升起前面的挡板,大掌掐住细腰两侧,直接将人抱坐在大腿上,然后俯首抵着她的额头,眸色深深地锁住她的双眼。
那眼神太有性张力,江瑶被他看得双腿发软,手臂不由自主圈住他的脖子,声音甜得腻人:“干嘛呀~”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吻便又深又急地落下来,含住她嫣红水润的唇瓣,辗转深入,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她的灵魂也吸出来。大掌牢牢捉住她的细腰,一边亲,一边摩挲着将她往怀里摁。
“唔…”江瑶手软脚软,连声音都软得像只猫儿。
江瑶闭着眼睛彻底沉沦在男人猛烈的攻势中,与此同时,远在江城的赵长风如愿拿到了香江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