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庭院不似往日般热闹。
像是特意嘱咐过,不让扰了昨日辛苦耕耘的新婚夫妇。
我同阿花坐在床上。
阿花揉着脑袋“我酒量何时那么差了,现下还是晕的。”
“大抵,你是见了关谋他们的成亲仪式有些兴奋不是。”我轻抚着阿花的背“要不来碗醒酒汤,我叫他们去做。”
“不用了不用了。”阿花放下在揉脑袋的手,摇了摇头“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这一休息,就睡了一个回笼觉。
醒来时,已有丫头在忙碌。
阳光透过窗台,零零散散倒映在妆奁上。
我拗着阿花,抬了两根躺椅去门口的树下乘凉。
虽然风是热的,但是古语有言:大树底下好乘凉。
我在树下假寐,阿花好似又睡着了。
只听得脚步跑来的声音,像是看阿花已经睡着,便来叫了我“申姑娘,申姑娘。”
我抬眼看了看她,接着合上了眼“何事。”
“姑娘,长安双家来了一位俊俏的小公子。说是来寻苍姑娘的。”小丫头面露难色“但苍姑娘还未醒,奴婢便只有来找姑娘了。”
我听闻睁开了眼,充满疑惑。
“长安双家?莫不是……”莫不是阿花的未婚夫婿?!
想明白这一点,我连忙从躺椅上起身“快些。带我去瞧瞧他。”
小丫头一展愁容,疾步带着我去。
府门处,一位红衣公子,淡淡的笑着。
我急忙赶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手中执着一柄扇子,一身红色长袍衬得他格外好看。
虽是习武,确是不大有习武之人的粗狂之感。
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堂堂正正的血性男儿。
我健步如飞,想细看看阿花这个夫婿。
“你是,双琅昭?”我跑到他跟前便问。
“正是。敢问姑娘是?”双琅昭向我揖了一个礼问道。
果然是阿花的夫婿。真真是越看越欢喜。
“我是申月长。”我笑嘻嘻盯着他答道。
他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原来是月长姑娘,伊人时常向我提起姑娘。说姑娘是个性子极好之人。”
“阿花真是…”我笑容越来越大“真是净说实话。哈哈哈。”
“这边来吧。昨日通判大人成婚,阿花多喝了两杯,现在还没清醒呢。”说着我连忙道“不曾在房里。在庭院的树下。”
“嗯。”双琅昭听得我前面说的话一愣,随即道“那就麻烦姑娘了。”
引双琅昭进了西厢房的庭院。阿花还是没醒,睡在躺椅上。
我本想叫醒阿花,但双琅昭爱妻之心昭然若揭。直接拒绝了我。
站在阿花跟前,挡住了即将照射到阿花身上的烈阳,帮阿花打着扇,驱散着炎热。
我在一旁看着这才子佳人的景象,愤然剥了一瓣橘子,塞进了嘴里。想起了谢执。
谢执对我也是那么好的。
紧接着,脑袋里开始走马灯花,全是关于谢执。
阿花似是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瞧见了双琅昭,并没起身,只是傻傻的笑“阿月。我是不是更醉了,我好像看见阿昭了……嘿嘿……”
说着,我眼看她翻了一个身,还在低低呢喃着“今日这风怎的未停过……”
双琅昭看着阿花的模样竟是浅浅的笑了起来。
阿花似是听到了,翻身便睁开眼,紧紧的盯着双琅昭。
“阿月,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你…你掐掐我!”阿花一脸不可思议“你…你能看到站在我跟前的人吗?”
“阿花”我走到了阿花跟前叫了她一声“我还没瞎。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你问我能不能看见?”说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阿花一眼,叹了口气,回到了我的躺椅之上。
只见阿花证实了这个想法之后。
从躺椅上猛地跳起来,死死搂住双琅昭“阿昭,我可想死你了!”说着竟是撒起了娇“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可是如坐针毡呢。现下怎的有空来看我,事情忙完了吗?”
双琅昭宠溺一笑,也拥住了阿花“我也想你。”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天大的事也没伊人重要。”双琅昭低低道。
我仍想着谢执。想他现在在做什么,那么久不见我有没有挂念我。
人家小两口的恩爱,我自是多余的。瞟了一眼久未相见的两人,我端起桌上的桔子转头就走。
阿花敢酸我。我就把你喜欢的桔子通通拿走。
是夜,我和阿花,双琅昭三人在夜色下赏月吃酒。
已是酒过三巡,听阿花他们的对话便知晓,双琅昭歇上一晚就走,回长安也有要事。
我也觉得脑袋发昏,舌头有些不受控制,身子发软。
索性趴在了桌上。向着双琅昭唠叨着“琅昭兄啊。我见你对我家阿花好心里甚是欣慰啊。我从一看到你。就觉得阿花这个丫头终是眼光独到了一些。阿花同我说过,你们大户人家,断不可能是只有一位妻室的……可我还是想同你说道说道……我希望。你是阿花的良人。更是希望阿花也是你的唯一。”说着,我忽然正了神色,可脸颊的酡红出卖了我此时有些酒醉的事实。“你可千万不要负了阿花这个我疼了十几年的人!知道吗!”
双琅昭显然也有些醉意,也是不停的回答着我的话“月长姑娘放宽心。我双琅昭自是一心一意对伊人的!绝无二心!此生非伊人不取!定是不会有妾室的……绝无二心……”
阿花听闻。扒拉着双琅昭的衣袖,也是胡乱念叨着“胡说些什么…竟说些傻话。你父亲他们应是不会同意的……”但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满足。说着,又是睡着了。
听了双琅昭的话,我也是酒意上了头,随即便问“若是…若是你负了阿花,应当何如!”
“双某定是不会负伊人的!若是迫不得已负了伊人,悉听姑娘惩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双琅昭说着,站起了身,向我揖了手。
“那好!”我便也站了起来,另一只脚搭在一旁的凳子上,毫无形象可言“你若负了阿花。我上刀山也要把你戳些血窟窿,下油锅也得把你炸了!”
“月长姑娘此法甚妙!甚妙!”双琅昭说着,举起酒杯,在我眼前打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也照着他的法子,敬了过去。
随后。便笑做一团。
清晨,我便被吵醒。
“谁啊。大清早咋咋呼呼的。”我锤了锤太阳穴,知晓了阿花昨日的感受。
丫头在门口传话“姑娘,文家公子在院外死活不走,说是要见上你一番。”
“文家公子?文真?”本来就疼的头越发疼了“他昨日没走不成?”
丫头依旧在门外说道“正是呢。昨日文家公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夜临之时,便急吼吼的领着一个小厮寻了整个府的丫头来看,皆说不是不是。今日便来寻了姑娘和苍姑娘。”
“关大人不管他这个至交不成?”
“就是至交才任由文家公子胡闹呢。姑娘快些起身吧”丫头直接在门外催起了我。
我不情不愿的收拾起身。简单洗了一把脸,拉起阿花坐在软榻上“请文公子进来吧。”
丫头领了我的话应了一声便走了。
阿花坐着打了一个瞌睡,暮的惊醒“阿月,那个文小公子是……”
我捶胸顿足的看着阿花,向阿花说了那晚发生的事。
“阿月,你这……”阿花话没说完,便听得门外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一声声小厮急切叫嚷:慢些,公子慢些!
“小娘子!小娘子!”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是急切的呼喊。
房门被猛地撞开,文小公子行色匆匆的身影便映入我和阿花眼帘。
随即一同闯来的还有那晚的小厮,不停的用衣袖擦着汗。
“四宝,可是这哪位姑娘?”文真见了我和阿花,便偏头问一旁的小厮。
四宝应了文真一声,看向了我和阿花。眼底露出惊喜之色“正是,正是呢公子!那位颈上有着一朵罂粟花的那位!”
我惊讶于四宝的观察力。但随之而来的便示头疼,特头疼,这个文小公子可怎么支走。
“小娘子,果真是你!”文真得了四宝的肯定,欣喜若狂的看向我。
我叹了一口气,愁得我整张脸皱在一起。“文公子有何事?清早便来闯了姑娘的厢房。”
文真大步跨进了房门,抖了抖手,揣进了衣袖“小娘子,那晚的事可还作数?”